几经周折上了火车,我在10车厢,而楚景同却在7号车厢。
我坐到座位上,望着窗外不停后退的站台及远处的楼宇,楚景同那张微笑着的脸不停的在我面前晃着,怎么也挥之不去,想到他近在一辆列车之上却又无法并排而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我转身看向身边的旅客,那是一位老太太,带着一副老花镜,一头银白,神色红润,精神饱满,正在看列车上的杂志,比起我的惆怅失落,显得格外悠然自得。
要不要去7号车厢找楚景同呢?
我挺了挺身子将脑袋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一对小金人在我耳边争吵个不停!
去,是不是太过于主动了?
沈念歌啊沈念歌,对于他,你犯的贱还少吗?
不是,那么多次你都不在乎,何必纠结于多这一次呢?
不去!
必须要去,要不然,你这小心脏在这油锅里煎着,多难受,多抓狂啊!
我抓狂地在耳边挥了挥手,觉得太过聒噪,但是心中却坚定了一个念头,去,必须去!要不然,我这纠结综合症会一刻不停地折磨着柔弱的小心肝!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挺直了身板,一个转身的功夫却发现楚景同正静静地坐在我身旁的座位上,看着杂志。
是我疯了吗?居然出现幻觉了!
愣是把一花甲之年地老太太看成了英武挺拔的兵哥哥?!
“原来,你没睡?”
楚景同将那本杂志合上,转身默默地看着我。
“呃,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我就是有上车睡觉的习惯......你怎么坐这里了?吓我一跳,我这一睁眼,还以为是在做梦......”
“做梦?”楚景同眨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是觉得我这玩笑开的既不上道,又分外矫情。
是啊,做梦!从15岁到21岁,每次见到你,每一次昂首与你对话,我都觉得是一场梦。
你高高在上,散发着光芒,而我每一句话,都要说的再三小心,哪怕见面时候的只字片语,都要想好腹稿!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即能疏离情人又能拉近距离,至少,四年之后的现在,是你主动来到我身旁,而我迎上你眼神的时候,也少了些少女时代的战战兢兢。
“你怎么跟老太太换的位子?我甚至连只字片语都没有听到?”
“这个嘛,呵呵,个人魅力!”楚景同忽然就笑了起来,一双俊目眯成弯月,那种笑容,说不出的温暖。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那位老太太面目慈祥,人很好,我只是悄悄地跟她说了几句,她就欣然答应,本来打算扶她去我座位上,她却不肯。”
我点头,对楚景同的话深信不疑,并说:“的确如此,但是我反而更好奇,你跟她说了些什么?”我笑着,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美好又不娇揉造作。
楚景同回过头去,目光一敛,神色上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他抿了抿薄唇,语气平淡中透着少有的调皮:“撒了个谎,不好意思!”
“什么啊?”
故意吊人胃口!
看来楚景同军队生活定然是丰富多彩的,几年不见,居然变得会开玩笑了,会撒谎了!
楚景同却连连摇头,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朗美好又神秘!
一路之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楚景同向来话少,基本上都是我在问,他在答。看起来我似乎掌握着主动权,但是我却觉得有些尴尬。
他高中毕业后考取了一所重点大学,远在国外的父母打算让他去国外工作,他爷爷却不肯。
高中时代的时候我就知道,楚景同出生在军人世家,爷爷是我们那片革命老红军,除了他父亲,叔伯几人均在部队。爷爷念旧,更是反对崇洋,说与其让他去国外自由懒散惯了都不如去部队锻炼锻炼!
这一点反倒是跟我爷爷有些像,我爷爷早年也参军,不过没有楚爷爷命好,早早就病逝了。
“起初,我还有些埋怨爷爷,后来,我才明白一句话,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楚景同说这句话的时候,虔诚而郑重,应该是很喜欢军队的生活。
“那你打算常驻军队了?那嘉佳同学可辛苦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军嫂了!她还好吗?”
我假装无意间地提及了一下,宋嘉佳,高中同班同学,当之无愧的校花,跟楚景同算是学校里模范CP吧!
“她?”提及宋嘉佳,楚景同神色微微一变,顿了一顿,自嘲地笑笑:“你还记的?”
我心说,我怎么能不记得,她化成灰我都记得!
她当年可是被你保护地小公举!那是“情敌”好不好!再加上,她当年背着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那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的好不好!
“你们高三毕业的那年夏天,我们就分手了!我在部队,她北上去了美院,聚少离多,无疾而终。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感情,反而倒像是过家家......”楚景同侧头看向窗外,目光放空,喃喃自语。
“哦......”
我忍不住哭笑了起来,却没有太多的幸灾乐祸,反而更多的是失望和落寞。
我一直以为,我与他之间那么近又那么远,全是因为当年宋嘉佳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以为,如果没有宋嘉佳,他的目光就会落在我的身上!
然而好像一切都没有,从高三暑期见过那最后一面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四年了,即便是没有宋嘉佳,楚景同,你的眼里却也没有我啊!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胸腔之内溢满了酸楚,酸楚上延,忍不住的有些哽咽!我怕失态,连忙从包里去出瓶水,拧开,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咳咳咳!
喝的太急,一口水呛了出来,那种衍生出的胀痛从鼻腔钻入肺腑,说不出的难受,我吸吸鼻子,眼圈红了起来。
一块干净的纸巾递到我的面前,手指修长,还微微地有些抖。
我接过纸巾,居然是我喜欢的清茶香味,我忍不住心中一颤,转身双目探寻地凝望着他,心底有种按耐不住的期待。
“怎么了?”
“茶香味的?”
楚景同略带不解的点了点头,大概是不解于我为什么要纠结于一张纸巾的香味!
“临别时,战友塞给我的......”
“哦”,我握着纸巾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记得,记得那时候我曾羞涩又闪躲地递给你一包纸巾,清风茶香味道的,当时你也曾笑着问我,你喜欢茶香味道?我点头,你呵呵地笑着。
我以为,你记得。
可你又怎么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