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话总有说完的时候,我的兴致却也有些提不上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困乏袭来,睡了过去。
“各位旅客,终点站到了,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
迷蒙之中,听到列车播音,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却发现自己靠在楚景同地肩上睡了一路。更要命的是,口水流成小河,浸湿了一片不小的衣服。
“呃......”我猛地直起身子,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楚景同见我醒了,又看了一眼肩头的口水,眼神明显一滞。我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心想,我这苦心拿捏的形象,完了!
“我也不是......经常流口水的......”我讪讪地笑笑,从包中取了些纸巾,伸手想要帮他处理干净。
“不碍事的!”楚景同大概是不愿我再去碰触他,伸出手,捉住了我的手。
被他的大手握着,一股暖流透过手背上的毛孔径直钻入我的心海之中,我脸上瞬间一红,轻轻挣脱,为了缓解尴尬,开口问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酣沉,应该是累了。”楚景同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神情上倒也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妥:“走吧,到站了!”
顺着熙熙攘攘地人流,我跟楚景同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天空中布满了阴云,看来又是一场躲不过的清明细雨。
“楚景同!”
不远处,一个清脆而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循声望去,迎上了一个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姑娘。
那姑娘身杆笔直,走路生风,走上近前我才看清她的模样。
一字眉,大眼睛,俊俏灵动又英气逼人,总之正点!
我扫了一下她的肩章,居然比楚景同尚且高了一级!我盯着眼前这个女兵,竟莫名的生出几分敬畏来!
楚景同见到她,眉头微微一皱,眉宇之间生出几分的不悦神色:“萧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
那女兵柳眉一挑,瞪了楚景同一眼,说不不出的神气。
“我回来看奶奶,你跟来又想做什么?”
“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回来看奶奶,所以我才跟来的,说不定,奶奶也想我这未来‘孙媳妇’了呢?”她白了楚景同一眼,那样骄傲的神情,是我在他面前可能永远都做不来的。
我有些羡慕,说不出的羡慕!
楚景同并没有打算理她而是选择无视,抓起我的手腕,径直向前走去。
“她是谁?”萧薇紧随其后,目光上上下下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边,美目圆瞪。
楚景同大步向前,却不理睬。
我加紧了步子才跟上楚景同发步伐,被他二人弄的莫名其妙。
“美女别误会,我是他老同学......”我站定脚步,拉了一下楚景同:“有话你们两个好好说,那个我......就先走了!”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你拉着我急匆匆的在前,宋嘉佳在后紧追不舍,而她佯装摔倒,你眼眸里的那种心疼以及舍我而去,我至今尚且记得。
“也好。”楚景同站定,察觉到了我一脸的落寞,语气一缓:“那你先回去。”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挺直腰板提起背包径直而去。
乘着微凉的春风,我依稀听到了从萧薇口中蹦出了一句,你辗转去了江城,难道就是为了她?
我心中猛然一惊,惊骇一浪高过一浪,我停下脚步很想回去问他,那个她会是我吗?
然而我终究是没有回头,在我以往的记忆之中,每每如此,结局恰恰却是自取其辱。
楚景同就那么看着我,那样决绝而去的背影,他眼底浮生出了些许的不安。
我匆忙去了花店,买了一束花,坐着公交车来到了陵园,父亲的墓前摆着一束鲜花,周围的杂物处理的一干二净,想来应该是母亲跟高叔已经早早的来过了。
我放下手中的花,矮下身来凝望着墓碑之上父亲的那张照片,笑嘻嘻地模样,依稀那种笑声就在我的耳边。
说好不哭的,但是眼泪却于无声处滑落下来。
我在陵园呆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回到家中已经是近12点了,推门而入,扑鼻的饭香。
“哎呀,我的小心肝,终于盼来了,可想死个人儿了......”
姥姥听到开门地声音,颤颤巍巍地从客厅里迎了出来,看见我,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姥姥,我也想您!”我伸出手臂,跟姥姥抱作一团。
“念歌回来了!淑香,你别洗菜了,赶紧去跟念歌说会儿话,唠唠。”高叔一手掌勺,脑袋从厨房里探了出来,看着我,笑的倒也很是慈祥。
“知道了!”我妈摘了围裙,擦了双手,这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将姥姥扶着坐下,放下书包,冲着厨房喊了一句:“高叔,您别张罗了,够吃就好。”
“晓得,晓得,锅里是你最爱的口水鱼,马上出锅!”
我坐在沙发上,一手挽着姥姥,一手拿起遥控器播着电视。我妈来到我身边坐下,清了清嗓子,终于开了口:“去看你爸了?”
我点头,目不斜视。
“这次回来呆几天?”
“明天回去,票已经买好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睛落在电视屏幕之上,我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她低垂着头,刚才的喜悦褪去大半,脸上满是落寞神色。
姥姥伸手摸过我手中遥控器,然后在我的腰上捏了一把,暗中给我使了个眼色:“这么早就走,姥姥还没亲够呢!你妈,你高叔知道要回来,一头午都在这厨房里忙活呢,这会儿闲下来,你娘俩赶紧的说说话。”
“呵呵,好......”
“念歌,你工作实习的地方怎么样?要不,你回来找份工作?”母亲试探着询问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我讲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觉得江城不错......”
“呆在那里倒也不是说不行,那什么,要不让你高涵哥哥帮帮忙,多照应照应......”
“妈!我一个人很好,无需照应!”
“......”
看来我跟她的聊天也只能到这里,再聊下去,浪费的将不只是心神,还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