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之不自觉地松开了高兰歆的手,半晌,才低声唤了一句,“表妹。”
两个字,深意无穷。
高兰歆面无表情的垂眸,心下却焦急非常:赵如敏怎地比前世早来了整整1年有余,难道自己的重生,改变了时间轨迹。
赵如敏深深地看了温珩之几眼,哭着说,“表哥明明说过,此生非我不娶的,如今却已经另娶他人,如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话说完,就哭着跑开了。
温珩之见状,便头也不回的追去了。
独剩下高兰歆孑然一身的站在那里。
临王见状,预感不妙,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宾客,最终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他走到高兰歆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些无奈,“弟妹不要伤心,珩之的表妹与珩之失散多年,如今突然回来,大家也都是措手不及。刚才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唯恐跑出去怕做了傻事。”
原本以为,红盖头之下的女子肯定是十分委屈。
哪里知道,她一出口,声音却异常的平静,“临王说的,兰歆可以理解。这行礼不过是一个仪式,没有便算了。”
说完,她又冲高堂上的温太尉以及赵氏,浅声道,“劳烦父亲和母亲招待宾客,一会儿夫君回来之后,定会好好招待各位。”
话音刚落,她便在巧言的搀扶下,率然离开。
她一走,只剩下临王和温太尉面面相觑,以及赵氏的叹息声。
巧言搀扶着高兰歆到了新房,刚一进门,高兰歆就自顾自掀开了盖头,巧言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想要阻止她,“这盖头是新郎官来揭开的,您自己揭,不合礼数。”
闻言,高兰歆红唇一勾,脸上均是冷淡,“要是等他来掀盖头,恐怕要到明日了。”
巧言一怔。
随后她轻声叹息了一声,“姑爷今日此举,属实不妥,恐怕明日起,不少人知道小姐被他丢在高堂里,要笑话您了。”
高兰歆脸上仍旧淡淡,她轻笑了一声,“这才是他最终目的,他记恨我算计他成婚,所以今天还我一击,两个人扯平了。”
“可是……那个什么表小姐看着不像是假的啊,难道传言他们已经私定过终身是真的?”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我是温珩之嫡妻的这个事实。”说话间,高兰歆打了个哈欠,她意兴阑珊的对巧言道,“你且让我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醒来再说。”
话说完,就兀自躺了下去,巧言见状,也不好在多说,她到底还是庆幸,幸亏小姐性子豁达,不然,要是换做别人,大婚之日被新郎晾在那里,恐怕要闹个不可开交了。
想起之前的情形,她再次叹息了一声。
红烛摇曳。
巧言站在窗前,左右瞭望。
这时,高兰歆缓缓开口道,“巧言,现在几时?”
巧言略微怔了怔,她停顿了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二更了,小姐。姑爷那边要不要我去前堂看看,说不定是吃多了酒,……”
高兰歆眉头一挑,“不必。”
两个字及时的制止了她后面的话,随后她目光平静的看向巧言,神情带着一丝柔和,“你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忙上忙下,也乏累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巧言仍然有些踟蹰。
高兰歆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会心一笑,“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下午睡久了,现在没什么睡意,一会儿我自己洗漱了便也熄灯睡了。所以你赶紧下去休息,明早新妇敬茶,你还要为我梳妆呢。”
闻言,巧言倒也不好再接着坚持,她想了想,神情有些犹豫的说,“姑爷若是一会儿回来了,小姐千万不要跟他置气,我听嬷嬷们说,新婚夜不宜吵架,不吉利。您忍耐忍耐,也是为了自己。”
高兰歆听了,笑容不变,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听到她的保证,巧言这才安心的走了。
等巧言关上门之后,高兰歆却沉下脸来,手指焦灼地敲击着桌面,好好盘算了一阵。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信重生一世,还斗不过赵如敏。
思及其,洗漱之后便熄灯睡了,丝毫没有要等温珩之的意思。
而温衍之也果真一夜未回。
翌日,高兰歆在巧言的服侍下,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襦裙,梳了新妇鬓,比起昨天的盛装,今日倒是增添了几分婉约。
她只身来到前厅,温太尉和赵氏已经在那里喝早茶,同时在一桌的,还有温珩之,以及赵如敏。
只是那赵如敏见到高兰歆,原本拿着茶盏的手,不着痕迹的一顿,茶盖扣得茶碗清脆的一声响,也同时惊扰了其他在座的人,下一秒,赵如敏脸色一白,见到她好像见着了洪水猛兽一般。
高兰歆同样也看着她,眼前的这张面孔,这个几乎印入她骨髓,让她午夜梦回都痛的无法呼吸的人,现在就活生生的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