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跟我说过很多次,你们那里很好。”可惜,拉斐尔太太并没有因为一点点话语的吸引而动摇她的坚持。“但是我无法抛下他们,独自快活。”
拉斐尔太太口中的他们,是指孩子们灵魂。
通常重度抑郁症会伴随幻觉,那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表现。
秦秒秒只好用眼神向拉斐尔·山迪求助,后者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便转移太太太的注意力,去看婴儿篮里面熟睡的小家伙。
彼时,秦秒秒收回落在拉斐尔太太腕部的手,对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有数。
“拉斐尔,我有点累了。”
“那我们先出去,你休息吧。”
“我希望你们能够住下来,多陪我说说话。”拉斐尔太太在他们出门前,对秦秒秒挽留。
拉斐尔喜出望外,直接代替他们答应。
“当然,他们会在家里住一段日子,陪你很长时间。”
“太好了,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拉斐尔太太露出祥和的笑容。
至少这样看来,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抑郁症重症患者的病态。
“看来,我们要在您这里打扰了。”秦秒秒出来后和拉斐尔说道。
拉斐尔摇了摇头,说:“这没什么,我很高兴你们能够让她振作起精神,我也会尽全力的帮助你们。”
“谢谢。”
拉斐尔并没有时间与他们交谈太久,在安排了他们的住宿后,便回到房间去守护妻子。
秦秒秒在电话中告知云琛,这几日不会回洛杉矶。
云琛让他们放心在这边住下,并说,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秦秒秒与拉斐尔沟通他太太的病情,是在夜晚,彼时,夜朗星疏的花园内,男人抱着孩子在花园中散步。
拉斐尔太太在针灸的辅助下,安然睡下。
拉斐尔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度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
“她的幻觉仅会在深夜出现,他会见到那些孩子,哭着喊她母亲,问她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我知道她爱孩子们胜过爱我,为了他们,她可以抛弃一切。”
秦秒秒完全可以理解拉斐尔太太的感受,同样是站在母亲的立场,如果她的孩子遇到危险,她也一定会奋不顾身。
她无法假设,如果她的孩子发生意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总之,那将会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更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同样的,曾经作为孩子的叶殺,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丧命车祸,他脆弱的心灵尚未发育完善,正如同他所说,这么多年,支撑他活下来的,是仇恨和不甘心。
“所以,就算世间有再多值得留恋,曾经留下的伤口,会一直在。”秦秒秒发出感慨。
拉斐尔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都应该和过去做一次告别。”
“可是就算让他们忘记,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不,我所说的告别,不仅仅是让他们忘记,而是……面对。”拉斐尔柔和的眼睛里,生出了对凡尘俗世的看淡。
“面对?”
“没错,面对。面对死亡,面对恐惧,面对真正害怕的东西,去战胜胆怯!”拉斐尔目光灼灼的看着天边的星星,眼底汹涌起薄薄的泪光。“从前我一直不敢尝试去做,实际上,我又何尝不是在胆怯?无法接受它会产生的后果,是我,让她一直挣扎在痛苦之中!”
“您其实有办法帮助他的是吗?”
这个‘他’,不仅是拉斐尔太太,还有她的丈夫。
“没错!”拉斐尔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秦秒秒,向她说明实施治疗,将会面对的后果。“想让他们从痛苦中脱离,除了用催眠手法让他们彻底忘记过去的痛苦,另外一种办法,将他们带回过去,走经过的路,直接面对并战胜恐惧!第一个办法你已经尝试过,如你所说,让他们忘记过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公平;第二个办法非常艰难,且很容易让他们沉沦在痛苦中,无法苏醒,更严重的后果,会摧毁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将他们的精神世界毁灭,彻底沦为失去理智的重度精神病患!”
拉斐尔·山迪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同紧紧的扣在了秦秒秒的心弦之上。
所以,当拉斐尔向她问起:“你要选择哪一种方式来治疗?”的时候。
她张开嘴,无法回应。
“我选第二种。”清雅的男声,来自静谧的花园里。
原来他一直在听他们的谈话,所以,在秦秒秒犹豫不敢为他做主,他身为男人,担负起了属于他的责任。
“我宁愿冒险,也不想忘记你。”他漆黑的眼眸被赋予着光芒,星罗棋布,闪烁不尽。
秦秒秒转过头,隔着不是很宽的草丛与他对视,看见的,仍旧是仅仅对她才有的万般柔情。
“如果,我真的成了重度精神病患者,像一个孩子一样依赖你,给你带来麻烦,你还会爱我吗?”他问着,唇边扬起柔和的笑意。
秦秒秒坚定的看着他,走到他面前,用绝对郑重的誓言回应。
“你永远都是我的爱人,我孩子的父亲。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始终陪着你。”她抬起手,略带凉意的掌心抚摸他的宽阔的额头,与那精致的眉眼。
男人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睫羽眨动,无不道出对她的一往情深。
“那我们就选择第二种疗法。”
“好。”
当流星划过神秘的夜幕,夫妻二人脸对着脸,枕着彼此的睡颜,款款而视。
“睡不着吗?”
“嗯。”秦秒秒将头窝进男人的怀里,淡淡水光,氤氲在眼底。
她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姑娘,面对困难,永远有着迎难而上的决心。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一个决定踌躇不定,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像以往那样,笑容明媚的对他说:叶殺,相信我。
“我有点害怕。”她闭上眼,轻声呢喃。
“别怕。”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后心,声音亦带着颤抖。
“我会挺过来,一定能挺过来。”他托起她的脸,用指尖拂去上面的泪痕,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会好的,我们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