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密闭的房间,俊美绝伦的男人缓缓的躺在洁白的床上。
拉斐尔转过身,最后一次向秦秒秒确认:“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的眼睛里流淌着潺潺水光,抱紧怀里的小婴儿,弯起唇角,在黑暗中与男人温柔的眸子对视。
“没有了。”
男人也在看着她,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在拉斐尔的提醒下,闭上眼睛。
空气,很快陷入寂静。
只有三个人轻轻的呼吸声,时不时的响起。
“你看见了什么?”拉斐尔问道。
男人过了很久,在回答一句:“门。”
“打开那道门,走进去。”
“……”男人的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浮现冷汗,像正在经历着煎熬,极其痛苦。
“里面有什么?”
“火,好大的火!车子着了,救……救命!”男人的呼吸越发短促,他的头不安的开始乱晃,拉斐尔紧紧的扣住他的手,才阻止他冲破这次催眠。
“做你想做的事!”拉斐尔提醒着他。
男人不断的摇头,大口大口的喘气,每一个字音,伴随痛苦,从齿缝挤出:“我的腿……动不了。”
“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还有双手,想想你的未来……你会遇见一个爱你的人,将你从绝望的深渊救赎出来!”
“……”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安静了。
没人知道,在他大脑的潜意识中,正在经历着什么。
“殺儿,你要活着……”女人捧着他的脸,鲜血仄仄从她身体里面溢出。
男人的世界被染成了红色!
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红色……
“好烫。”
他的身体燃烧起了火焰,放肆的火蛇宛若从火山诞生的厉鬼,张牙舞爪的要将他吞噬!
“我……不能死……”
他看见自己流血血红色的眼泪,落在手心里,他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拼命的向前爬!
爬向那扇窗!
他的手刚刚搭在窗口,一只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手!
凶猛的恶狼将他团团围住,锋利的剑齿刺透掌心,露出森森白骨,仍旧紧紧的攥住那扇通往生路的窗棂!
生路吗?
“吃掉它!你才能活命!”
“剥掉它的皮,为你取暖。”
“它的血能滋补你的身体,喝掉它,你才能活着,呵呵呵……”
脑海里不停有声音回荡,挣扎在死亡边境的男人猩红着眼,猛地扼住恶狼的咽喉,用牙齿去撕咬!
好重的血腥味……
呕!
“瞧瞧他,可真惨。”
“倒霉的可怜虫。”
“瘫子。”
“废物!”
“啊,他是变态!”
满世界的红色突然退却,由黑暗中滋生无数双眼睛,嘲讽的、蔑视的、同情的、怜悯的望着他。
“哦,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多狼狈!”
“他根本就不配。”
“把他变成一个女人,卖去做人妖!”
“哈哈哈,这是个好主意。”
不要……
*
大床上,男人俊美的面孔因为极剧的痛苦而扭曲,汗水早已沿着身体湿透衣衫,乃至床单都褶皱变形,氤起更深的色泽。
拉斐尔·山迪不断用话语引导,给他暗示。
“不要相信你眼睛看见的。”
“也不要相信你的耳朵。”
“用心去寻找光亮。”
可男人依旧在挣扎,且沉沦在痛苦的深渊里,任凭他怎么暗示都无济于事。
秦秒秒的心情终于从一开始的冷静,慢慢揪了起来。
随着他的每一次的痛苦悲鸣,她的心脏,都在承受着被无形钝器攻击的剧痛!
她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不敢上前去打扰,影响拉斐尔·山迪的治疗。
“现在你的面前有一道门,把它打开,你可以出来了。”拉斐尔·山迪大声呼唤。
秦秒秒内心倏地一下松缓,但随即,再一次绷得更紧。
“糟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引导,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拉斐尔事先与她商量过,如果他的状况陷入不稳,会强制将他唤醒。
虽然会前功尽弃,至少还能补救。
拉斐尔·山迪愧疚的站起身,对她摇了摇头。
秦秒秒只觉得大脑传来一阵眩晕,险些站都站不稳。
但是马上,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秦秒秒将婴儿交给拉斐尔,捂着嘴,走到叶殺的面前。
她一边摇头,握住他的手自语:“不,我们一定还有办法!”
男人的掌心热的像着了火,身体持续升温的状态下,让他的呼吸渐渐衰竭,整个人活着的气息都淡了下来。
她知道,等他自我意识从催眠中苏醒,等待他的,只有崩溃的精神世界。
“拉斐尔先生,我想恳求您一件事。”
“你要做什么?”拉斐尔抱着怀里的婴儿,瞪大眼睛,像是猜测到了她的目的!
他想要阻止,被她用倔强的眼神制止。
“如果……我不能醒过来,麻烦您联系我们的家人,将我们接回国内安顿。”
“你要对他进行反引导?不行,这太危险了!”
拉斐尔·安迪自己都不敢尝试的业内秘术,她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
秦秒秒无法给她解答,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她恐怕也不会想起,她在原来的世界,刚好阅读过反引导催眠法的存页。
反引导催眠法是类似于心电和神经感应的共同催眠法,因为它神乎其神的作用和对施法人危险的反噬性,一直被业界禁止使用或宣扬。
“我们早就说好了,嫁鸡随鸡,你生我生,你死,我陪你一起死。”
秦秒秒握着他的手,贴在脸颊,眼泪滴落与他身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秦秒秒低下头,在他唇瓣儿上落下饱含珍视的吻。
微笑着,与他额头贴着额头,闭上眼睛。
拉斐尔·山迪自己都不敢相信,秦秒秒能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利用反引导的方式介入别人的催眠环境!
她甚至不知道他正面临着怎么样的危险就敢这么做!
“太冲动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拉斐尔急的满屋子乱转,房间外,他的太太听见他仓皇的声音,推门进来。
“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了?”拉斐尔太太看见与男人昏睡在一起的秦秒秒,惊讶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