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府求生​
陈暖树2025-07-19 09:332,303

  朱扉轻掩的李府在暮色里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飞檐斗拱间藏着数不清的秘密。李清漪立在青石台阶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缠枝莲纹的裙裾,初兰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姑娘,这边!”​

   花荫深处蜿蜒着羊肠小径,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落,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转过九曲回廊,一座挂着褪色灯笼的院落映入眼帘,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微弱的呜咽。“那是赵姨娘的院子。” 初兰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帕子,“三姑娘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话音未落,凄厉的哭声便穿透雕花窗棂,那哭声里裹着锥心泣血的哀怨,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刻意的张扬。李清漪下意识后退半步,裙角扫过廊下的青石,发出细微的响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日前醒来时,满院奴仆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起初李清漪还以为是做梦,直到看见铜镜里陌生的容颜,她才惊觉自己竟成了李府嫡女李清漪。​

   她捏紧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逐渐冷静下来。李府嫡女,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却因自幼养在祖母膝下,与亲生母亲郑京华关系疏离,郑京华并不待见李清漪,自小对她也是严格苛刻,更要命的是,三日后就要随府中女眷前往朝霞寺礼佛,届时京城贵胄云集,稍有不慎,秘密便会暴露无遗。​

   “初兰去备些安神香。” 李清漪转身往寝殿走去,素手抚过鲛绡帕,却摸到袖中硬物,是今早梳头时,丫鬟绣春偷偷塞给我的,展开泛黄的信笺,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慎言慎行,朝霞寺见。” 没有落款,却让她脊背发凉。​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清漪倚在雕花床头,望着帐顶金线绣的并蒂莲出神。原主记忆里,李父对这个嫡女疼爱有加,实则不过是将她当作攀附权贵的棋子。而郑京华表面温和,暗中却与赵姨娘斗得不可开交。至于那封神秘的信,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致命的陷阱?​

   “姑娘,该歇着了。” 初兰捧着药碗进来,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苦味,“大夫说这安神汤最是管用。”​

   李清漪接过药碗,目光落在碗沿的暗纹上。这纹路与信笺边缘的印记如出一辙。指尖微微发颤,我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蔓延。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一声,又一声,敲得人心惊肉跳。​

   朝霞寺的钟声穿透晨雾时,李清漪正对着铜镜梳妆。初兰拿着螺子黛的手微微发抖:“姑娘的眉……”李清漪:“我还是画不好,初兰你照老样子画。”

   初兰晨起为李清漪绾了凌云髻,十二根羊脂玉步摇垂着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颤。她捧来的月白襦裙绣着水墨寒梅,素色衣料裹着金线暗纹,在晨光里流转出冷冽的光。铜镜映出李清漪苍白的脸,恍惚间竟觉得这身素服像是为李清漪穿的丧衣,毕竟现代的李清漪,早已溺死在另一个时空里。​

   出了朱漆大门,三辆黑楠木马车静立如棺椁。李父奉旨北上便不同去朝霞寺。李清如怯生生揪着李清漪的衣袖,她今日穿了藕荷色襦裙,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楚楚动人。“二姐姐!” 李清如睫毛上凝着泪珠,说话又娇滴滴的,感觉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声响。车帘被掀起一角,李清如瞥见李父与郑京华相互告别,两人相谈甚欢,却难掩眼底的算计。赵姨娘的马车跟在后面,隐约传来三姑娘李清如压抑的啜泣声。​

   马车刚驶上青石板路就开始颠簸,李清如死死攥着鎏金扶手,看着车帘外不断后退的飞檐。“驾!” 车夫扬鞭的声响惊得李清漪浑身一颤,下坡时马车如脱缰野马,她死死抵住车厢:“初兰!这东西没有刹车?!” 外头传来李母冰冷的训斥,可李清如的尖叫早已混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散在晨风里。​

   待马车终于停下,李清漪跌跌撞撞跳下车,胃里翻江倒海。余光瞥见李母眼底的嫌恶,她转身时金护甲擦过衣袖,发出细碎的声响。李清如却小跑过来扶住李清漪:“二姐姐先歇着,我陪阿母先行。” 看着郑京华的马车远去的背影,李清漪感觉松了一口气,没有郑京华在身边,空气都是甜的。​

   然而祸不单行,车轮突然发出 “咔嚓” 脆响。初兰脸色煞白,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两匹骏马踏碎晨雾而来,马上少年郎衣袂翻飞,一个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玉坠随着动作轻晃;另一个穿深紫色衣料,腰间嵌着金丝的玉佩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家姐姐这是?” 萧怀志翻身下马,眼底闪着促狭的光。他身后的郑叶初却盯着李清漪,目光灼得人发烫。李清漪忽然想起原主妆奁里泛黄的信笺,那些被岁月浸得发脆的字句,此刻突然在脑海里翻涌。

   萧怀志不由分说将李清漪拽上马背,骏马疾驰时风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李清漪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听见身后传来郑叶初焦急的呼喊。等终于到了朝霞寺,萧怀志却像个孩子般跳下马,径直奔向台阶上的皇子们。​

   “清漪!” 郑叶初及时拉住缰绳,“你瘦了许多。” 李清漪望着他眼底的疼惜,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余光瞥见萧怀瑜缓步走来,他明黄色锦袍上的麒麟绣像活了般,张牙舞爪朝李清漪走来。​

   “李二姑娘?” 萧怀瑜伸手时袖口掠过龙涎香,和萧怀志的味道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李清漪被扶下马的瞬间,听见王佩宁嗤笑:“这就是名满京城的李家嫡女?” 王佩宁头戴九凤衔珠钗,眉间朱砂痣艳得似血,一身大红色衣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李母赶来时脸色铁青,倒是大哥李清泉不动声色替李清漪解围。可当众人鱼贯而入时,李清漪望着寺内飞檐斗拱,突然想起落霞寺斑驳的壁画。净手时檀香萦绕,李清漪机械地学着众人合十,却在抬头望见鎏金佛像时,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那慈悲的面容,竟与魂穿前落霞寺那尊扫码收费的佛像别无二致。​

   朝霞寺的红墙在晨光中泛着暖意,可李清漪却觉得浑身发冷。礼佛的队伍浩浩荡荡,她垂眸跟在郑京华身后,礼佛的钟声响起,李清漪却鬼使神差走向后院。站在熟悉的湖畔,听着浪打礁石的声响,恍惚又听见李清漪又像听见了那日与和尚的对话。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李清漪深吸一口气,裙摆翻飞间纵身跃入水中。冰凉的湖水灌入鼻腔时,李清漪忽然分不清,这是回到现实的契机,还是坠入更深的梦境。​

  

继续阅读:第三章:初识萧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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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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