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姐弟两的关系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差,好的时候,我们能互相扶持走过人生最痛苦的日子,不好的时候,就像现在,彼此指责,彼此讨厌。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是我姐,你不管怎么做,你不管做的多过分,我还是会当你是我姐,我还是会好好地爱你。”
“那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陈一礼回过头来,目光隐隐地有些凌厉,我竟然感觉到他那样的目光似乎跟司锦亭有些相似。
或许他真的是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司锦亭吧。
又或许,我跟司锦亭的事儿,真的伤了他的心。
“我说这些是真的看不过去了。”陈一礼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半晌又叹了口气,“姐,我怕你错过你喜欢的人。你已经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了,可为什么我感觉你根本没有在那段婚姻里吸取教训呢,为什么你……”
陈一礼没有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只是眼睛黯淡了下去,整个人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唐启宁的话,想着陈一礼的话,想着自己,我真的很不明白,我怎么就变成了他们的嘴里心里的坏女人。
上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客户问我这话出自谁手,我随口说:“随便画的。”
“啊?”客户诧异地问我,我猛地回过神来,忙结结巴巴地给他解释,可这话却怎么都圆不回来了。
明明是日本著名漫画家的作品,到我口中就变成了,“随便画的。”
“陈媛媛,你出门没带脑袋是不是?还是脑子进水了?”画廊的老板据说是唐启宁的朋友,但很铁面无私,我做错了事儿,他一点都不会因为唐启宁的关系而偏袒我。
“昨天,你跟客户说,这画画的很没水平,你今天又跟顾客说,这画随便画的,你这么能,你怎么不上天呢,你随便给我画一幅看看?你以为你是达芬奇还是梵高啊,你能的你……”老板的话骂得很有水平,我把头埋得低低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不由地懊恼。
大约是我的沉默惹得老板更加生气,他见我不说话,继续骂:“你这种态度,要不是看在唐启宁的面子上,我早就辞了你一百次了,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靠关系进来的,还不努力的人。”
这大概是我听到的,最能刺激到我的一句话。
我自诩从小到大一直自立自强,可越活越大了,仿佛失去了自强的这项优良品质,处处依赖别人了。
原来依赖司锦亭,如今又依赖唐启宁。可我真的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就不努力工作,我真的很认真地去工作,去生活。
因此听了他的话,我索性把工牌一摘扔在了桌上:“行,那我不干了。”
我说完便要走,刚走到门口却被老板叫住:“你脾气倒是很大,你觉得你自己做的很对吗?”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老板,心里很是煎熬。
当然,我那么做肯定是不对的,但老板这劈头盖脸地骂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戳到别人的痛点呢。
“不是我说你小陈,你多大了,你还这么冲动,你以前在别的单位就是这么工作的?”
这还没完没了了。
我扭回头来,先是对着老板鞠了一躬,又说道:“我最近是做的很不好,所以您怎么骂我我都接受,可我受不了你说我依靠别人,你要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员工,那就让我离开好了,没必要非得拿唐启宁说事儿。”
老板瞪了我一眼,说道:“拿唐启宁说事儿怎么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要不是唐启宁说好话让你进来,你以为我会请你……”
“那你现在就让我走啊,你叫住我就是为了羞辱我?”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老板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四海之内都是唐启宁呢,谁都得惯着你啊,做错了还不该骂?”
我一摔门就跑了出去。
为什么什么事儿都不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跟我作对。
司锦亭,唐启宁,陈一礼,如今还有老板。
我闷闷地走在路上,看到脚边有个易拉罐,一抬脚踢了出去,刚好踢到一个老太太的腿边。
老太太吓了一跳,差点摔在地上,我也吓坏了,慌忙上前去搀扶。
“哎呦,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没公德呢,易拉罐喝完了该扔垃圾桶,哪能随便踢来踢去,踢到人身上怎么办?”
我忙低头跟老太太道歉,似乎这几天,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被我碰上了。
我也是脚贱,好好的易拉罐,捡起来就是了,为什么非得踢一脚。
老太太被吓得直拍胸口,我看她手里拎着菜篮子,很重的样子,忙想补救:“这位婆婆,不然,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还算你有点素质。”老太太瞧了我一眼,颤颤悠悠地往前走,“我啊,家住的很远,你就送我回去吧。”
我连不迭地点头,哪里敢回嘴。
老太太家离的很远,我们两穿过一条街,又穿过一条街,一直走了两三公里,老太太腿脚利索,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倒是我拎着一篮子东西,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到啊。”我喘着粗气,胳膊都要断了,可这老太太脸不红气不喘,走的飞快。
“啊。”老太太笑嘻嘻地说,“我刚刚是想做公交车来着,后来一看你帮我拿篮子,心想啊,好久没锻炼了,那就走走路吧。”
我满头黑线,感情这老太太是溜着我玩啊。
我心里有些恼意,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闷着头继续往欠揍。
老太太时不时地催我一声,让我走快点,我只能归结于自己最近遇到了霉神。
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家,老人家在门前按门铃的时候,我偷偷地打量了一番。
实在看不出来,这位穿着朴素的老太太竟然住在这样的一个别墅区,那白色的小洋楼跟司锦亭的别墅有的一比。
我心想,这老太太不会是这家人的佣人吧,不过看她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工作的话,那真的是太负责了。
我正想着呢,有人跑出来给开了门,一出来就叫道:“哎呦老夫人,您总算回来了,这一大早就出去,干嘛去了……”
“买菜去了,买菜去了。”老人一边说,一边让我把菜篮子交给这位看上去年纪轻一点的大叔。
我想送到这里,也算是尽责了,便要跟老太太告辞,却不想被老太太讹上了。
“哎,你去哪儿,你一易拉罐踢我脚上,现在就想跑是吧?”
我支支吾吾地看着老太太的脚,半晌说:“您这脚也没事儿啊。”
“你咋知道没事儿,万一有事儿呢,你你跟我来……”
这老太太,分明就是讹人嘛。明明就没踢到,碰瓷,绝对地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