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宁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我咬着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住地摇头。
可眼泪却不听话地滚滚而落。
我终究不是演员啊。
或许我该去进修一下演技,好让我想哭的时候在别人面前还能笑出来,但想笑的时候呢,又要在别人面前哭出来。
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才会是赢家吧。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眼泪,唐启宁爱怜地拍着我的背,问道:“好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我瞪着他:“跟以前一样怎么了,我就喜欢跟以前一样。”
“好好好。”唐启宁从来不会跟我吵,他事事顺着我,以前如此,十二年后还是如此。
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死死地拽着那个放珍珠的盒子。
见我沉默下来,司锦亭安慰似得问:“好了,别想了,早点回去吧。”
他什么都不问我,因为他知道我想说一定会说。
这点司锦亭跟他比简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他总是强迫我,有时候霸道的让人牙痒痒。
想起他,我又有些难受,咬着牙恨恨说:“那你来干什么,见你那前女友?”
唐启宁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无不讽刺地说:“如果真的是想要见你那前女友的话,我劝你还是赶快走吧。司锦亭在里面了,也是在见他的前女友,不过他比你厉害多了,他带着他后妈来的。”
唐启宁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摸了摸我的头:“所以你在吃醋吗?”
“我吃醋?笑话,我才不吃醋呢。”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那你哭成这样干吗?”唐启宁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有些烦躁,不由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倒是一点都不吃醋,你前女友跟她前男友在一起,你一点都不难受?”
唐启宁淡淡地说:“我们都分手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朋友?”我冷笑一声,“分手了还能成朋友,还有你跟司锦亭,两个人竟然因为同一个前女友成为了朋友,你们心真大。”
“媛媛……”唐启宁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锦亭两人,也不是因为小雅而成为朋友的,实际上,我跟他们不是朋友。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帮助?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似乎人一上了年纪,就现实了很多。
所以唐启宁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司锦亭的钱么?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唐启宁补充说:“奇诺在A市已经初具规模,而我的公司此时还只是小大小闹,随时都有可能倒闭,所以我需要他们这些朋友。”
唐启宁的语气很沉重,也颇为无奈,半晌自嘲道:“可能十年前我知道自己是如今这个样子,会毫不犹豫地打自己巴掌。可现在这个社会不都是这样么,媛媛,我不是神仙,我也要吃饭,也要食人间烟火,有些事情难免要妥协。”
我心里涌上一股厌恶之感。
可厌恶后,才发现我跟唐启宁都是一样的。
他需要司锦亭和秦尔雅这样的朋友,好保障自己公司以后的发展,而我当初,也是利用了司锦亭的人脉和金钱,才打赢了官司。
从本质上来说,我跟唐启宁似乎都在利用司锦亭。
这样想想,我又高尚得到哪里去呢?我苦笑一下,想起刚刚司锦亭听到秦尔雅苏醒时焦急的神色,心里不免又难过了一阵。
从医院回来,我一个人在路上溜达。
夏日的风带着阵阵暖风吹来,空气中还有着湿湿的水汽。
我头发黏在脑门上,脚上的鞋子成了累赘,只能脱下来拎在手里。
路人像是看怪物似得看着我,而我却没办法集中精力应对他们的目光,我甚至不能集中精力思考,脑子里混混沌沌。
陈一礼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我接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又跟司大哥吵架了吗?”
我自嘲地一笑:“跟他吵架吗?我有什么资格呢。”
他可是当初帮助我从渣男那里夺回房子的人啊。
“那你在干嘛啊?快回来吧,司大哥问了好几次了……”陈一礼的口气充满了担忧。
听到“司锦亭”三个字,我脱口而出:“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给我?”
陈一礼沉默了。
在这沉默的时间中,我终于想到,是我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我明明知道司锦亭一开始就是为了秦尔雅的玉珠才故意接近我,可在后面的相处中,还沉溺于他的甜言蜜语。
等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好的,今天是我们宣布订婚的日子。
可天公不作美,不仅没让我们对外宣布这个喜讯,还让我彻底地明白了真相。
不时有出租车从身边经过,每次路过我身边,都有司机停下来问:“姑娘要坐车么?”
我拒绝了一路,在接完陈一礼的电话后,我终于松了口:“恩,师傅,我要回家。”
回家……
如今我的心里的家,已经不在是我跟白宇光的那套房子,而是司锦亭的家。
不知不觉中,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车里放着午夜音乐,周董年轻又有磁性的嗓音唱着“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也不禁苦笑,却是像是龙卷风,被卷进去的人,恐怕再难出来了。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我怕吵醒了司锦亭的清梦。
尽管我已经小心翼翼了,可脚刚踏到最后一级台阶,楼道里的灯“啪”地亮了。
刺眼的灯光让这房子又恢复了光明。
我下意识地捂了一下眼睛,待眼睛适应过来后,笑着对司锦亭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心里明明是难过的,不开心的,委屈的,可经过了一晚上的徒步行走,我演技似乎好了很多。
我知道那笑容肯定不自然,但我尽力了。
司锦亭明显有些嫌弃,指着我的脸问:“你大晚上干嘛去了?”
我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因为汗水和泪水,画好的妆花了,而睫毛膏和眼线晕染了脸,怪不得刚刚街上那些人像看怪物似得看着我。
我忙跑回自己卧室,冲进洗手间打开灯,看到镜子里那个鬼的那刹那,我不禁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