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我勾勒出一抹单纯的笑意,扎着马尾辫青春稚嫩,最容易触摸到人心中那摊柔软的地方。
现在盯着她的嘴巴,张张合合间就把我们出卖地彻底,我震惊到不敢置信的地步了。
人心本恶还是本善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思考过,但是对于小班长我一直都是很照顾。
竭尽全力帮助这个想要走出山村,想要过更好人生想要前途更加明亮的小女生,我甚至还和她说过,回城后我要是假期了我可以带她出去玩。
可以给她辅导功课带她去她一直想去的游乐园,可以带她去吃想吃的日式料理。
可以帮她,现在……怎么就这么快呢,快到我猝不及防。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抬头,冰冷恨不得在我们身上扎上好几根刺的目光射过来。
层层叠叠的树叶遮盖不住我们的身形,很容易就人窥视到影子了。
钱钱站稳在我身侧,口腔里嚼着口香糖,一手扶着树枝。只是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瞳孔深沉是按捺不住的惶恐。
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两个人联手能够对付一个两个三个,但是对付不了整个村庄都出动了的人啊,像是蚂蚁军团一样一大片举着武器的人,看得实在是眼花缭乱。
“把棒子她们打下来,小娘皮还想反上天了。”
“把树砍下了吧,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长地那么俊俏,打死打残了够可惜,陪我睡一晚上。”
“你们以后别想离开了,老师。”
小班长稚嫩的声音在周围恶意满满的咆哮声中,特别不起眼,但是我耳朵里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只感受到她一个人的恶意。
一棵树没办法阻挡犯了众怒的所有人,几个从小就喜欢猴子串上串下的青壮年,邪笑几声。
就互相对视几眼,麻利爬上树。
没几步就把瘦弱的我们给拉扯下来,挣扎不过,腿脚一个踩空。
幸好中途及时握住树干缓冲,不然就是直接掉下来了,这个时候对我们厌恶的极点的村民,并不会接住我们,他们巴不得我们出事才好。
手掌被扣押住了,有人朝我脸上吐口水,二柱子的妈妈甚至扬起手想要给我一巴掌。
她瞪着我目光再也不复最初的和蔼可亲,反而变得残酷冷漠。“贱人。”
我不屑反笑:“你才贱呢!”
“我儿子对你那么好,我们家对你你们客气,你居然把他打伤了!还抛下他准备跑掉?他是我的命根子,你个贱人你居然敢这么做!”
她的眼睛跟碎了毒一样,伸手掐住我的脖颈,用力一捏,要不是有人拦住她,恐怕当场就要把我掐死。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我拼命喘气,在这个恶毒的女人面前,勾唇笑着,边咳嗽边抬头看着她,丝毫不肯有认输的神情。
见状她又是一巴掌扬了过去,左右开扇往我脸上抽了两巴掌,说是对称。
脸蛋浮现出红肿,风轻轻吹拂着,火辣辣地疼痛,像是被火烧灼过般的火烈疼痛。
“疼吗?”她恶狠狠地说:“我儿子比你疼多了,他现在在医院,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地呆着,什么都不用付出。”
“勾引我儿子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今天吧?”
“真是个贱人。”
被揪住了头发,她一直在念叨,一句句恶毒伤人的话语从这个妇人嘴里吐出来。
我记得前几天她还客客气气请我吃香的喝辣的,对我各种嘘寒问暖,现在比川剧变脸还要快速。她认为一切错误的开始都是因为我的不自重,都是因为我,一切才会都变成这样。
四周围的人都在煽风点火,各种添油加醋,说早就看出来我是怎么样的人了,是不安分了,可怜的二柱子之类的话语,看戏的看戏,加戏的加戏。
乌黑靓丽的头发被揪住一大把,从头皮斩出,发麻。
眼睛迸发出生理性的泪水:“是你儿子自己先想对我用强的!”
“胡说!”她面容狰狞,恍若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魔鬼:“是你自己不守妇道,不安分!”
“呵。”我忍不住笑了。“关我屁事!我和你儿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儿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他不嫌弃你是被人上过的烂货,你还敢弄伤你男人。你问问看这十里八村那家女人和你一样做人?还不被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她巴拉拉说着,一只手揪住我的头发,一只手指向身边所有人。
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所有人都在附和她,在说我的不好。
这让我嘴巴抽泣,大笑起来:“我说大妈,你没病吧?”
“我?我说得不对吗?身为一个女人不安分不随男人一起走,还敢随随便便伤害男人,像你这种女人谁敢要你啊。”
这个半生都在苦难中度过的女人冷冷说道,又揪出了一把我的头发。
长时间干农活,她手里头有的是一把力气,一看就知道揪头发和掐人胳膊肘子这种缺德事没少干。
白皙细嫩的皮肤泛起青紫,吃了好久的九蒸九晒黑芝麻丸,才养成了一副乌黑靓丽的头发。
现在一口气被她揪出了不少,生理性泛出的泪水让我感觉到肉疼,但是头发要是真被这个粗暴的女人揪光了,我肉肯定更疼。
她好像上瘾了,面容狰狞:“说,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和你儿子没关系。”
“吃了我家的饭收了我家的钱,然后说和我儿子没关系,还把我儿子打伤了,乡亲们评评理,说说到底是谁对是错。”她冷笑连连,破口大骂起来。
各种好像电视剧里容嬷嬷的手段往我身上招呼着,皮肤青紫,身体也疼痛。
更让我觉难受的是要面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各种辱骂,明明我没有对不起他们。
明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好心过来支教,想要给这些孩子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想要竭尽全力帮助这些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都是我的错误了呢。
可是我不想求饶也不想哭泣,更不想把自己的卑微懦弱展现在他们这些坏人面前。
钱钱蹙着眉,虽然还在笑嘻嘻但是眼睛微带惶恐,这些人的束缚她一下子就能够解脱。更何况她还是穿着公服的人,吃着公家饭,用眼神安抚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