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底鞋踩踏上落叶上面就像羽毛那般柔软,小道的绿草悠悠夹带露水,四周围的人笑容依然如同和往日一样亲切温和,彼此间的问候都是那么亲昵。
仿佛整个村庄都是一个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一样。
彼此之间都那么融洽,那么和谐,对于想逃脱司锦亭的我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大家庭,值得我融入值得我付出感情,甚至我愿意为此联系司锦亭,求他赞助整个村庄。
可惜包裹在这表皮下面的是,全是一群骗子。
往日再好看的风景现在对我来说,都和张大嘴巴说,快进到我嘴里来,快进来快进来的恶魔没什么两样。
“你别那么紧张,其实没什么事情的。”钱钱小姑娘吃完一包核桃,无所事事把手搁置在后脑勺后面,吊儿郎当走着。
十分优哉游哉就和散步没什么两样的轻松,可是我能够感受到她的警惕,一只野狗躲藏在树丛里都被她第一时间发现。
“我害怕那些真的会对我们不利。”我默然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也没什么好隐瞒。
她噗嗤笑了:“我也害怕啊,所以我们更加要表现地没什么事,不然就走不出去了。”
距离公交车站还有一公里,我走得两根细腿都在颤抖发软,咬咬牙还是紧紧跟上去。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汗水淅淅沥沥把衣服都弄湿透了,还是咬牙走上前去。
步伐越来越近,距离公交车站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几声炮轰声连绵不断地响起,依稀混杂着什么别让他们跑咯,要赶快捉住他们啊,快一点之类的乡间俚语和普通话。
口音太重,我听不太懂。
不过和钱钱对视一眼,一瞬间我们都能够感觉得到彼此之间的紧张。
糟糕,事情败露了。
两条腿跑步过他们两个轮胎的,钱钱牵住我的手,直接放弃近在咫尺的公交车站,绕着远路想要跑到山上面去,她挑选了一条好走的近路。
我不解:“公交车快来了,我们直接上公交车不好吗?”
这一回她就直接甩个白眼,掰扯两跟长细的树枝,拿在手里,又从口袋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就一手托住我,好让我像树枝上面攀爬。
这是一颗有百年历史的老树,树根粗壮需要五六个大汉围绕在一起才抱得动塔,枝叶茂密,适合躲人的好地方。
而等我站稳了后,她也像麻利地爬上树干上面来,和我一样选择了个被枝叶茂密的地方,顺着藤蔓看过去,她目光一凝重。
细声喃喃了句:“这下子完蛋了。”
“这个时候你就别危言耸听了,我慌张。”我也被糊地一跳,几乎是全村人都出动了吧。
无论男女老少都手扯了一把武器,或是擀面杖或是锄头或是平底锅,乱七八糟的聚集在一起,拿着一些日常使用的工具当做武器,还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要是在网上看到这种视频的话,我说不定会止不住露出会心的笑意。
可是想到现在这些人要来对付的人是我,怎么样这个微笑都扯不出来。
“我腿软。”
“你别说话,安静些吧,也别动弹。”
我恩的重重点了头,使劲抱着树枝,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上下都在发软,恨不得当场昏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真可怕真的好可怕。
这地有三四百人吧,连耄耋之年的老头子都出动,甚至带头的正是校长和彤彤。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人尽可夫的错事呢?”钱钱龇牙咧嘴,朝我安抚笑笑。
继续往下面看去,为了方便管理,校长是用喇叭说话的,声音几乎人人都听得见。
“那两个小娘皮跑哪里去了?我们要不要再去找找看。”
“居然欺负到我们村里的头上,居然踩着我们村拉屎撒尿,真的胆够肥啊。”
“校长,我们去弄死她们吧。二柱子头上还在流血,怎么办啊。”
“这地多大仇才下这么大的狠手,二柱子对她可谓是顺顺从从,服服帖帖,好久没喝酒了。这小娘皮还不满意,居然还下狠手,还跑咯。”
“我刚刚在路上看到她们,她们还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我但是也没放在心上,可惜了,那时候我要是拦下的话,诶。”
“二柱子他爸和他爸哭得可凄惨了,现在医生正赶过去抢救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反正就对我们俩个人做出审判,我不接受二柱子的好意,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我们把二柱子打伤跑了,更是错误。
要把我们捉回去浸猪笼,要让我们尝试一下他们的祖宗留下来的惩罚,要让我们嫁给二柱子,这辈子给他生儿育女,一辈子都用来赎罪才对。
反正他们每个人出的主意都不一样。
唯有一点一样的就是,他们认为我对不起二柱子,我的余生应该和他赎罪才对。
没有人想过,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因为二柱子他心怀不轨啊,没有人认为他是错的……
我眼睁睁看着往日和我笑嘻嘻,经常和我讨论外面事情的村里人,换了一副面孔。
用最恶毒的语言评判我的过错,还说如果现在是我本人当面站在他们面前的话。
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为二柱子报仇,因为我伤害到二柱子。
“我都说了,这个村庄里,你就是外人。”
钱钱勾唇,目露不屑注视着这些原本她就很不屑的人,存在,嘴角微微撇了撇。
我沉默了,感慨自己过分天真的时候,就看到突然间,有个小姑娘抬起头来,正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和我目光进行了一瞬间的对视。
彤彤,是彤彤,我那么照顾她。
我对她那么好,我经常给她吃好吃的,我为她讲人生的道理,为她的生活指点迷津,我对她的帮助那么多,我几乎我竭尽全力在对她好,掏心掏肺对她好。
她不会说吧,她肯定不会说出来吧。
拜托,千万别说,我目光透露哀求,诚恳拜托,而彤彤朝我露出一个天使的笑容。
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她愉悦地点头,然后我就听到一把清脆的声音说道。
“她们爬到树枝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