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言不语,只是起身帮他把被子压好,又回头拿了床头的饭盒,问:“你饿吗?”
司锦亭摇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半晌带着委屈说:“感觉总是追在你身后跑,有时候我都觉得真他么累。”
我抿嘴笑,笑容却像小时候生病妈妈喂的中药一样苦涩。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累就别追了啊。”
司锦亭眉头紧蹙:“听你这意思,倒是我自作自受?”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空气慢慢安静下来,安静地一根针掉地都能听的见,安静地像是无边黑夜一般让人恐惧。
他很久后慢慢启唇,没有血色的唇瓣像画出来的没有上色的画:“那你走吧。”
那声音苍白无力,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我咬唇点点头,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转身瞬间,有什么东西嗖地从我耳边划过,直愣愣地摔在旁边的墙上,摔得四分五裂,溅出的汁水打在我唇边,还甜丝丝的。
那是一颗苹果。
“你敢走!”司锦亭倔强地咬着薄唇,嘴角隐隐一丝血色终于让人感到了生气。
门猛地被推开,有人冲了进来,见我厌恶地撇了一眼,继而朝着司锦亭跑去:“你好些了吗?”
司锦亭不说话,只是用他凌厉而阴冷的目光瞪着我,如两道狠辣的剑气。
严女士很生气,轻轻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为了一个女的要死要活?司锦亭,你可真有出息……”
刚好司锦亭父亲走到门口,轻微咳嗽一声,对严女士说:“你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就说他醒了。”
严女士抬头看我一眼,起身去叫医生了。
司锦亭父亲双手微微下垂,一股威严之气翻腾而且气,司锦亭在他面前,气势不自觉地被压了一头。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正犹豫中,严女士带着医生回来。
我本想离开,但又觉得司锦亭这病和伤也是因我而起,想了想,还是留下听听。
“上次车祸已经叮嘱了很多次,要留院一个月,这次又因发烧引起了肺炎,具体情况还得进一步检查,司先生,司太太,这次务必要遵医嘱,不能由着病人胡来了……”
严女士忙道:“这是当然,这次我们会看着他的。”
“上次不是说没事么,那住院那么久干嘛?”司锦亭不耐烦地打断,却被他爸爸一个目光瞪了回去。
送走医生,司父冷冷说:“你躺着吧。”
他说完便转身,严女士也忙跟上,走到我面前嘲讽道:“怎么?你是要留下来照顾他?”
我原本要走的,我原本不想跟司锦亭再有什么牵扯,可如今听了严女士的话,心里不由燃气一股火气。
“是。”我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连司父都愣了一番。
严女士刚要说什么,却被司父打断:“走吧。”
司父的威严让严女士不得反驳,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松了口气,感觉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在冷气充足的病房里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刚送走这两尊佛,才发觉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正看着我,我忙解释:“我那么说是为了应付严女士……”
司锦亭才不管那么多,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那么做是真的为了留下来照顾他,索性开始行使病人的权利。
“我要吃庆丰祥的小笼包,还要云庆的馄饨,嗯……”
“没有。”我果断地摇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正说着呢,门又开了,陈妈从天而降,见了我时愣了下,半天才交代清楚,是司先生和严女士让她来问问司锦亭想吃什么。
来得正好,我正好脱身。
“有人照顾你,我走了。”
“喂……”
司锦亭无奈的声音源源不断从身后传来,可我没听进去半分,只知道埋头往前跑。
司锦亭,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吧,给过你选择权,你也得给我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我埋头只顾往前跑,跑了许久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chuan息。
一台低调的看不出牌子的车子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我看到里面一张冰冷的脸。
“陈小姐,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开口的是严雨,可跟我有什么好谈?
我笑了两声,本想摇头拒绝,却听司锦亭父亲缓缓开口:“上车吧。”
车子开到了一处僻静的咖啡厅,咖啡厅四周全是树,树荫把屋顶遮盖的严严实实,在这闷热的夏日里,这里独自清凉。
人很少,连服务生都少得可怜。
我有点怀疑,司家父母是想在这里杀人灭口,毕竟他们一个个身居高位,想要解决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绰绰有余。
我不自在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见两位长辈都不开口,自己也不敢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过,我有些着急,这叫我来了又不说话,到底什么目的啊。
大约是见我不停地看表,司锦亭的父亲缓缓地放下咖啡杯,和颜悦色地看着我:“陈小姐,我是司锦亭的父亲。”
“伯父,我们上次见过。”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司锦亭的父亲跟他长得很像,即便是年纪大了,依旧是精神矍铄。
好像帅的人会帅一辈子,小帅哥年纪大了,也会变成老帅哥。
司父就是老帅哥的样子。
他不怒自威,看人的目光清清淡淡,终于知道司锦亭师承何处,原来是家族遗传。
我轻轻地叹口气,继续道:“伯父请我来不是为了单纯喝咖啡的吧。”
“丫头。”司父口气温和,至少比严女士要好很多,只是脸上淡淡的,“你要怎么才会离开司锦亭?”
“不用怎么样。”我也回以淡然的笑,“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他。如果伯父是想要找我说这些,我想不必了。”
严女士在司父面前连话都不说,只是保持着自己的高贵,那种高傲让人费解。
“我想陈小姐不必赌气。”司父似乎是笑了,淡淡的笑意看得我浑身毛骨悚然,“我们可以补偿。”
补偿什么呢。
我有点好奇,难道像电视剧里,给我一笔钱,让我滚么?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倒是不会拒绝,哈哈,就看这笔钱的多少了。但司锦亭知道了,估计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