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还未亮时,宋赵氏便起了个大早,为一家人准备早膳。
“安将军是个行军打仗的大男人,饭量可不小,得多做点才行。”宋赵氏自言自语着,原地想了想要做什么才能合安煜的心意,很快便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
宋赵氏在忙碌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也相继起身了。
宋与善的屋子亮起了烛火。他也不打扰人,简单地收拾好自己,便开始晨读做功课。
往常再过半个时辰,宋与乐就该醒了。宋与善盘算着,等姐姐醒了,他就要找个妥当的时机和姐姐好好谈谈。这段时间宋与乐不知道为什么和安煜之间的气氛非常奇怪,让爹娘心里都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弟弟,他想关心一下宋与乐,如果是安煜对不起姐姐,那他才不管安煜是什么身份,他是一定要为姐姐出气的。
宋与善知道安煜通常也会在半个时辰后开始练剑,那时候就是个和姐姐谈话的好时机。
他计划得很好,却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姐姐和安煜的屋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宋与善频频看向窗外,想要确认宋与乐和安煜有没有出过屋,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读书上了。
就在宋与善按捺不住,想要出屋看看情况的时候,宋赵氏正好轻轻敲了敲宋与善的门。
宋与善开门,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宋赵氏就压低了声音,急切又带着一丝慌张地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早膳都已经凉透了,安将军和你阿姐怎么还没有起身?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与善安抚母亲道:“娘,别急,就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宋赵氏抓紧了手上来不及放下的帕子,和宋与善一起去找了宋与乐。
他们扣了几次门,屋内都没有给出反应。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急了起来。宋与善顾不得避嫌,直接撞开了门,与母亲一起冲入屋内,却只看见宋与乐一个人,安煜不知其踪。
宋与乐其实早已经醒了。安煜的突然离开,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宋与乐也说不清此时她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明明是她提出的和离,安煜这样却让她无端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宋与乐自嘲地对自己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都已经达成了,现在还矫情个什么劲,像白莲花一样。”
说完,她安静地坐了会,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好歹也跟我打个招呼再走啊……现在这样算什么。”
宋与乐想让自己尽快摆脱这种复杂的心绪,她蒙头躺下,不去想醒来以后要面对的现实。然后就到了现在,被撞门的巨大声响惊得弹坐起来,看向闯进屋里的母亲和弟弟。
看到宋与乐没事,宋赵氏和宋与善悬着的心都落回了肚子里,然后宋与善才注意到:“阿姐,安将军呢?”
宋与乐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她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告诉了两人,安煜已经走了,回京城了。
宋赵氏惊呼:“我能保证,四更之后没有人出过这个家,安将军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宋与乐苦笑。安煜只要想走,这低矮的院墙和漆黑的夜晚,哪里会成为阻挡他的理由。
此时天地间早已亮堂起来,红日东升,村里其他户也都已经纷纷做起了活计,各种各样的声音隐约在空气中碰撞。本是朝气蓬勃的早晨,宋家的上空却笼罩着一丝丝愁云。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村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绝对不大。这时候的人更不像现代人一样有着丰富的生活,他们的圈子太小了,小到东家大人放了个臭屁,西家的小孩能笑上一年。
谈资有限的情况下,人一旦发现了一些什么新鲜料子,立马就能传遍全村。
早上还没过去一半,就有人发现了之前在宋家待着的那个威风凛凛、俊秀非常的安煜安将军不见了。
他们很快就通过各种方式得知了安煜丢下宋与乐,一个人回京了的事——主要是因为宋赵氏那一声惊呼,不巧被邻居听见了。
有人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宋家门前,似模似样地问一起来看热闹的同伴:“哎,今儿怎么没见着安将军呢?”
那同伴故作惊讶:“你还不知道呢?听说啊,那安将军昨个连夜回京城了!”
“有这事?那我们的宋家大小姐也跟着去享福啦?”
“嘘!”同伴示意那人小声一些,自己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压低,“宋小姐这不好好地待在这呢嘛,安将军是自己走的,我看啊,这门亲事是黄喽!”
“那还得了!安将军这不是断了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嘛!”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看似在关心宋家的事,实则每一句都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娱乐的匮乏,与人天性里爱比较的善妒,让类似的事情不停地发生在宋家的每一个人周围。在家里能听到门外传来的议论声,在外更是有许多人或攀谈或闲聊地提起安煜一个人回京的这件事,宋父宋母固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宋与乐对村里的流言蜚语有所耳闻,但她没有精力也不屑去计较,本以为过一段时间,人们对这个八卦的热情下降后情况就会好些,却没想到发生了一件让她怒火中烧的事。
他们一家对于邻里或直或弯的试探不胜其烦,今天便都没有出门。宋与乐本来在屋里静静地发着呆,宋赵氏和宋冬在她身边陪着她,就连宋与善也没有埋头读书,而是和姐姐坐到了一起。他们聊着其他的事情,手上也在忙活,气氛正好时,他们便突然听见了外面敲锣打鼓的震天声响,还伴随着阵阵起哄声。还没等他们一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门外的人就高声喊道:“提亲喽——请宋府开开门,有人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