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咯吱一声开了,进来四个个子不高,脸色的发青的人,我闭眼睛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调整下心态,搓了搓把脸,说道:“买什么自己看。”
这四个人中,有个像是领头的人,他佝偻着腰,一双手长的极大无比,可他走路的时候一蹦一跳的,显得他更为怪异。
他来到我面前,低声地问我:“有麻将吗?”
我搭眼看看这几个人,说道:“麻将?我给你看看。”
我一边走,我一边嘀咕道:“没想到这帮阴灵都开始追求文化娱乐了,看来下面的日子过的也是挺滋润啊。”
我拿出有点落灰的麻将,给了他们,他们看见麻将就变得笑嘻嘻的。领头的又说道:“快快快,给我们搬个桌子。”
我心里本来就有点烦,还被他们这么呼来喝去,心中难免有些情绪,我不耐烦地说道:“自己搬。”
这四个家伙见我这般敷衍他们,瞬间都变得阴气沉沉的。领头一咧嘴,带着怒气对我龇牙咧嘴道:“我说,我要麻将桌。”
我板着脸,不耐烦的把师爷给我的铁券摆在桌子上,一脸不在乎的看着他们,说道:“兄弟,你省省吧,你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三清像就在屋里,要不,我今晚就渡了你们?”
果然,这句话的威慑力足够强,这四个阴灵马上换上一脸讪笑的表情,领头的瞧了眼他们,随后谄媚道:“哎呀,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忙您的,我们自己操办。”
说完,这几个家伙吭哧吭哧的搬着桌子,坐在牌桌面前喜滋滋的玩了起来。
我看了半天,没觉得打牌有意思,倒是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玩,准确的说,好玩中透露丝丝诡异,毕竟,打牌赢手指头的,估计没几个活人见过。
我杵着下巴说道:“你们什么情况啊?不去轮回就为了打麻将?”
这几个阴灵手上动作没停,领队有些懊恼地说道:“哎,活着的时候设局坑人,死了落这么个下场,我们啊,必须天天玩牌,互相赢身体器官,我坑了多少人,就得摘多少次器官,直到还完债,我才能轮回转世。”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家伙大喊道:“别动,天胡!”
“快快快,摘手指头。”
好家伙,四个赌鬼凑一起了啊。
我瞧他们这样,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们聊了起来。
我问道:“你们想的挺开啊,都这样了,还玩的有滋有味的呢?”
之前跟我耍狠的这位领头的,当下吧唧吧唧嘴,说道:“嗨,这不都是报应吗?乐呵一点,就不那么痛苦了。”
通常来说,生前坑人,下辈子投胎转世肯定是个驼背或者瘸子,而且死了以后,要把债还清了,才能轮回。可是别看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没有生命,但是拔他们的器官,他们依然会感觉到痛苦。
我觉得这人看问题挺透彻的,我便问道:“你怎么称呼啊?”
“麻四”
“死多久了?”
“三十多年吧。”
就在这种问答式的聊天中,一夜的时间磨光了。我感觉这个人就算变成了鬼,也还是很乐观,所以对他心中有些许好感。
鸡马上叫了,我伸了个懒腰,说道:“几位请回吧?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说完,我重重的敲了敲手里的云板,提醒他们,我马上要做早课了,别让经文伤了他们。
麻四一脸堆笑着说道:“马上走,马上走。”
几个阴灵匆匆消失,我无奈的笑了一下,开始做起早课。
晌午时分,我回到了道观,师傅正在诵经说法,我安静的坐在旁边听,忽然觉得这种生活真好,天大的事儿有师傅给我扛着。可是啊,人也不能总这样不要脸,毕竟我也要学着长大。
师傅看我来了,略带吃惊的看着我,说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回来干啥?”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师傅的声音,我特别想哭,就像是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看见父母一样。
我含着眼泪看着师傅,师傅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是不是想师傅了。”
我抽抽搭搭地说道:“没、没有。”
师傅一把推开我,翻着白眼问我:“那你哭个锤子?”
我把师爷昨晚找我的事儿和师傅学了一遍,师傅瞄了我一眼,扔下俩字:“熊样。”
说完,师傅就回到了客房。
我坐在客房内,愁眉苦脸地看着师傅,可他只是淡定的喝着茶,仿佛一切置身事外。
半晌,师傅才说道:“黄家的局,布的好大啊。”
我点点头,把我的分析和师傅讲了一遍,师傅挺欣慰的笑了起来,说道:“历练了一阵,确实是长大了点。”
师傅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你往后看吧,黄家对你的报复,已经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了。”
我有点没太听懂,疑惑地看着师傅。
师傅继续说道:“你见过打猎吗?优秀的猎人,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进攻,而是会选择把猎物逼到死角上,这时候的进攻不仅成功率最大,而且对自己的消耗最低,最重要的是,这样打猎的快感是最爆棚的。很明显,黄家是把自己放在猎人的角度,而你就是那个猎物。”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能具体点吗?师傅。”
师傅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师爷没骗你,铁刹山确实不敢和地府怎么样,只要你长期给师爷办事,地府一定会保你无恙,黄家就是怕地府给你撑腰,才做了这么个局,这就是对你的围剿,破了你所有退路,最后再虐杀你,这就是黄家的目的。”
这一下,把所有的逻辑都串上了,所谓的茅塞顿开,应该就是我现在这种感觉吧。
师傅抬起眼皮,试探地说道:“有句话呢,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行吧。”
师傅接着说道:“黄家一定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你和地府的关系,而你这阵每天都在三清像旁边睡觉,黄天智的魂魄也在我手里,你的行踪,被保护的严丝合缝的,黄家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下面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我心一惊,师傅这话是另有所指,我将信将疑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有内鬼?”
师傅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这种可能性极大,不然你怎么解释黄家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师傅又安慰我,说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事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绝对。反正,多个心眼终归是好的。”
师傅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不可能不犯嘀咕,我认真的回忆起身边的每个人,最长接触的就是柳无垢和虞澜,柳无垢救了我无数次,不可能是她,剩下一个,是虞澜,每次我陷入险境的时候,虞澜也都在身边,也没有理由是她吧?
想的我头都要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心中的怀疑,却是没有消散,反而愈加凝结成云,在心头挥之不去。
师傅拍了拍我,说道:“你在外面历练,会经历很多不可测的事儿,甚至下一秒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你没有精力去猜测,你能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说完,师傅满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师爷也找过我,说你小子能耐挺大,做了不少地府不好做的事儿。”
我苦笑着点点头,说道:“为了积阴德嘛,也是没办法,被逼的。”
师傅说道:“我就说嘛,我的徒弟,错不了。来,正好,你替我跑个这地方,当历练了。”
我无助的抬起头,看着师傅,心想,你这是给我挖坑呢?我找你诉诉苦,结果你让我帮帮忙。
我把纸条接了过来,沮丧地问道:“师傅,你这是逮个蛤蟆得捏出淀粉啊,我都什么德行了,你还压榨我。”
师傅一拍我脑袋,说道:“瞅瞅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
这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谁是内鬼,这个问题不解决,后面的事儿更不好解决。
我看看师傅,又看看这个地址,心里寻思先去吧,或许,那里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