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越来越明朗,既然这样,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可我刚想去联系其他人的时候,虞澜突然找了过来。
她看着我问道:“你晚上有没有事?”
我愣了一下,说道:“没事啊,咋的了?”
虞澜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有事了。”
说着,虞澜伸出手,亮出一张金红相间的请柬。
我呆呆地指着请柬说道:“这……”
虞澜调皮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什么这啊?这是我爹给你的请柬,晚上请你吃饭。”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把请柬塞进我怀里。
我还没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呢,虞澜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转了回来,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是家宴。”
虞澜刚才的表情绝对暗藏着什么信息。
我一把抓住她,有些担忧地问道:“这都是唱的哪出啊?你爸好好的找我吃什么饭啊?”
虞澜一摊手,说道:“你自己去问他呀。”
说实话,我一想起他爹的那个气场,确实有点怂了,我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姐姐,好姐姐,你跟我好好说说,我心里不踏实。”
虞澜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道:“你胆子不挺大的吗?怕我爹吃了你?”
说完,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她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道:“反正吧,我印象里,我爹从来没请外人吃过家宴,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大排场,能让我爹设下家宴。”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慌的要死,是啊,我这德行,凭什么能让虞家主事人主动请我吃饭?
而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虞澜她爹的气场太强了,和这么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无异于怀里捧着一座山。
我小声地说道:“我能不能不去。”
虞澜特干脆地答应:“能啊。”
我刚要长出一口气,虞澜继续说道:“我爹那个脾气,你也见识了,你要不去,那他肯定会亲自来请你咯。”
好家伙,这是连威胁带恐吓啊。
长这么大,我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更别提虞家这么大场面,我现在是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虽说我不知道宴会有什么规矩,但最起码,穿着要得体。
我找出我最贵的一身衣服,坐在院子里就开始洗,生怕洗不干净,被人嫌弃。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我这一天都过的惴惴不安。
到了傍晚,虞澜开始催我快点,可我发现一件更尴尬的事儿,衣服根本没干。
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了,套上吧!
虞澜骑着哈雷,带着我在路上狂奔,本来衣服就没干,加上冷风一吹,我坐在后面直打冷颤。
虞澜突然把车停下,摸摸自己的后背,又看看我,不解地说道:“你衣服湿了?”
我窘迫地点点头,说道:“嗯,我、我衣服没干。”
虞澜直接下了车,摸着我衣服,说道:“你傻啊,衣服没干你就穿。”
说着,她就把车停在一旁,一伸手,打了个出租车。
虞澜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虞澜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就把话说透了:“你家是名门贵胄,我是乡井小民,我长这么大,就会蹲地头儿吃饭,我没登上过什么大雅之堂,更不懂繁缛礼节。但你爹今日既然愿意俯下身段,主动请一个小辈吃饭,那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体面一点,对你爹是尊重,对我自己也一样。”
虞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说道:“别想那么多,我爹这人虽然古板,但没有什么明显的等级之分,他这辈子身边不缺巴结他的人,但他谁都看不上,你说他刚愎自用吧,好像也没有,反正他这个人,就算是骄傲了一辈子吧。”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不安了,我何德何能,能成虞家的座上客?
算了,来都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索性,我直接闭上眼睛。
这次去的不是药铺,而是她家。出租车至少跑了几十分钟才到虞家的门口,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门前摆放着两尊麒麟踏祥云石像,一左一右,好不威风!
这院子和它的主人一样,气场极强。
信步走进院内,古老的石雕器具随处可见,精致的花纹带着历史的陈旧感,中国传统古典的韵味展现的酣畅淋漓。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自然是这里的主角,各色鲜艳的花都争相斗艳的开着,梅兰竹菊一应俱全,男主人对于中国文化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
庭院入口区域细如瓶颈,古朴的石榴树相伴在周边,雕花石板作为与中央庭院铺装的分隔,古典的雅致在细节中弥漫。
整个院子充斥的不是恶俗的铜臭味,而是一股内敛、深厚的文化感,当然,这种文化感的背后也是用钱撑起来的。
而我在这种文化感之下,深感捉襟见肘。
出于职业病的原因,我不禁打量起他家的风水,此院是典型的“山桥连海”之貌,在这种风水之中,家泰祥和,福泽万代。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正当我在门口发呆的时候,被虞澜一嗓子喊回了现实,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正宅门前正笑吟吟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虞澜的父亲。
虞澜的父亲在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太极服,浅色的衣服与其红润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格外矍铄,他虽然一身休闲装,但仍难掩盖自身的霸气。
我大步走向前,两手一搭,高声说道:“晚辈陈铭,见过虞家当家人。”
虞澜他爹弯下身子,轻轻把我拽了起来,和蔼地说道:“这不是道观,不兴你们那套,不用这么拘束。”
一路随着虞澜的父亲走到大宅当中,依旧是内敛但气势逼人的中式风格。
也就是在今天,我终于明白虞澜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在家呆着了。
刚一进门,府内管家便用托盘端上“三才盖碗”。
所谓三才盖碗,是一种茶具,一种属于文人的茶具,上有茶盖,中有茶胆,下有茶托,寓意着“天地人”三才之合。
这玩意我只在师傅的内房里见过一次,更别提用过了。
果然,这一下我就露怯了,我抓着中间的茶胆就要往嘴边送,哪知道这玩意滚烫无比,一个没拿住,啪嗒一声,描龙画凤的三才碗落在地上,摔成了齑粉。
我后背的汗唰一下就出来了,据虞澜后期回忆,我当时的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紫红色。
虽然我没啥文化,但最基本的礼仪我懂啊。
进门先摔人家碗,这不是骂主人呢吗?虞家这么大的规矩,不得吃了我啊?
我看着地下的碎片,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虞澜她爹看见我窘迫的样子,爽朗的一笑,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啊。”
说着,他示意管家打扫一下。
初次进门,就闹了这么一出,我暗自祈祷后期别出什么岔子吧。
简单地寒暄过后,进入今天的正题,我也愈加惶惶不安。
绕了好几个屋,才走到餐厅。
好家伙,一个大圆桌子上,至少十几道菜,而餐桌下只摆了三把椅子,很明显,这顿饭,只有我们仨人吃。
想到这,我心里还能好过点,我最怕七大姑八大姨都来,我这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属实是答对不来。
虞澜父亲笑眯眯地问道:“喝点酒吗?”
我看着虞澜,不知所措地说道:“喝……吗?”
虞澜笑嘻嘻地问道:“你想喝就喝呗,你问我干啥?”
我拉着虞澜小声地说道:“我、我也不会喝酒啊。”
“爸,他说他喝。”虞澜突然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