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合看着自家师弟盯着镜子发呆，暗自猜测他究竟在想什么。清月女相确实好看，他该不会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的无法自拔吧？云合这么想着，就对上了清月的眼神，那眼底的秋波荡在他心里，只觉得喉头有点干。
清月拿起配剑，捏着嗓子用女声跟他说：“走吧，师哥。”
云合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离体，吸口气压惊，若无其事率先出门。
林间醉等在门口，看到清月，就叹气：“你是要去选圣女的，怎么能拿剑呢？你要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气势呀！”
云合忍不住嘲笑她：“都弱不禁风了，哪有气势？”
“总之不能拿这么明显的武器，我让胖子收了点暗器，到时候你带上，先把剑放下吧。”林间醉这番话就更不像去选圣女，倒像是去打群架一般，但她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清月是无所谓，他虽然用剑，但打架其实不用兵器也是可以的，只是师兄以前说他用剑的时候更显得潇洒有风骨。
云合反倒是有些不放心，叮嘱到：“还是多带点防身的东西，你第一次自出去，世道险恶，小心为好。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受过伤，这次也不能。”
“这是我们惜剑阁做的软鞭，可以系在腰上当饰品，用内力一甩，藏在里面的勾刺就出来了。”凌云渚送上自己偷偷准备的礼物，这兵器本是母亲闲暇时做的，开玩笑时说要他送给喜欢的女孩。这也算是送了吧，他这么想着，递了过去。
云合很大方的接过来，亲手给他系上。突然心生一种感慨，这感觉是什么呢，他品味着，难道这就是父亲嫁女儿的感觉吗？还有一点不舍得。
林间醉在一旁催促：“差不多就行了，今天只是初选，还没到送别的时候呢，地点在城外，离我们还挺远的，我们赶紧走吧。”
薛升闻早就在城门口备马等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薛升闻早就花钱打点好关系，这次去初选只是走走过场。明后两天才是正经紧要的时候，他们之前打听过了，甄选的标准无非是身段好，懂音律，能歌善舞最佳。
清月不会跳舞，但是舞剑糊弄一下还是可以的，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确定一下有力的竞争对手，偷偷的在场外解决掉。能花钱的就花钱，不能花钱的就下药。
可能是前几届的圣女甄选出了很多美女，这次观看的人很多。清月顶着大大的斗笠遮脸，等清月摘了斗笠上台去，底下一片喧哗。管事什么都没多说就判定她过了初试，基本上与他们预想的差不多，一天的预选下来，公示了入围名单，并且宣布了第二次甄选就在后天。
“你们觉得今天入围的那几个胜率比较大？”林间醉发起讨论。
“当然是我··”云合脱口而出就要提及清月，看到善棋摇头又改口，“当时是我们月儿了，对吧。”
只有凌云渚点头附和。
“你们都不这么觉得吗？”云合反问道。
善棋看他们说不出问题所在就提出自己的看法：“月儿今天在选台上，肢体动作过于大开大合，姿态豪放了些，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很容易害羞。”
“阿龙平常不就这样吗？”云合反问。林间醉对于这样的指控哑口无言。
“林小姐是将门之后，自然从小带着将门豪气，与旁人不同。”
林间醉一拍脑门，想到善棋本就出身顾北楼，最是懂女子风情，就提议道：“不如让善棋姐姐教教清月，女孩子招人喜欢也是有秘诀的哦。”
薛升闻不知道清月是男扮女装，对他们的讨论有点一头雾水，悄悄的问林间醉：“我觉得月儿姑娘容貌一绝，稳赢了，我们的计划还执行吗？”
“他其实是个男的，计划照常进行。”薛升闻听明白之后短暂的震惊一瞬，又有点兴奋起来，选了这么多年圣女，今年来点不一样的多刺激呀。作为老搭档林间醉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好好干，这票有大头顶着，咱们就跟后面看好戏。”
刚回府，云合就打发林间醉赶紧去办事，捎着把凌云渚也给支出去，留下善棋指导清月仪态。
实际上，清月第一次女装之后，林间醉也曾指导过他走扭捏的小碎步，云合当时真的是没眼看，随后就叫停了，现在看来，问题是出来老师身上。云合随性的坐在椅子里，看着善棋教走姿。
衣服是薛升闻买的，绣花的金线折射着光线星星点点入眼眸，晃着眼睛，清月站定回首，嫣然一笑，脸上那点绯红不知道是新涂的胭脂，还是真的害羞。这是清月会有的表情吗？又一晃眼，只能看到朱钗的流苏摇曳，而自己的脸却烫的发胀。
这是怎么了？觉得口干舌燥的云合再也坐不下去，假模假样的交代几句，就到别处溜达。
将军府比想象的要大，后面直通演武场，林将军带回来的私兵在此处演练，云合本想远远的看几眼，却被目光敏锐的林将军发现，强留他到书房一叙。
不知为何将军家的书房有些药草的香味，闻着让人安心，林将军把奉茶小斯叫下去，才对他行礼。
“臣心知殿下此来赴川是有要事，不敢叨扰。”
他虽说嘴上说着不愿叨扰，可已经把自己请到书房了，云合就静静的看他，接下来说什么。
“然则，夫人实在是忧心阿龙的婚事，臣才斗胆一问。”
云合这时才想起，林将军名义上说也算自己的准岳父。虽然他和林间醉，都把这个婚事当过场，那其他人都未必如此。
“林将军有话直言。”
“臣有三子，只得一女，所以对阿龙骄纵了些。日后还请殿下看在我林氏一族世代忠心的份上，能够宽恕一些小女的任性。”言闭，林将军就要行跪拜大礼。云合赶紧去扶，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斤量，到还不觉得自己能担得起他这一跪。
“将军严重了，我与阿龙虽没有男女之情，但当初曾结伴进京，我已当她是至交好友。出于朋友之情，我也会照顾她的。”云合在一旁宽慰着林将军。
林将军这才拘谨的笑了笑：“是臣僭越了。”
“无妨，将军别放在心上。”
自己养的女儿。林国忠知道是个什么货色，其实林家上下是默认了林间醉和江尚酒的婚事，想着嫁来嫁去都还是在自己家的长辈眼前，那些规规矩矩的教条就没有人特别当真。谁曾想到这么个野大的丫头，居然被赐与储君成婚，他日有望领国母之名。虽然林间醉看着洒脱，却带着分执拗，怕她放不下对酒儿的感情，可是这几天观察他们的相处，倒也有几份和睦。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女儿，刚想寻机会与八皇子求情，就撞上了云合。
听闻八皇子与她是好友，心底到还有几分释然：“臣心知殿下修行于栖灵山，本是超脱世俗之人，与小女成婚也是为稳定局势。小女已为大局做出割舍，希望殿下能让她此生平安顺遂。”
云合心里想着，她割舍了个屁呀，面上不起波澜的回复：“将军且安心。”
得到回应后，林将军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带着有些宽厚的笑容问：“殿下之前说此来赴川是有要事，臣多年镇守赴川，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找臣。”
“林将军知道当年赴川的灭国战吗？”
“当然知道。”林将军的神色一下子就凝重了，“当年是先帝御驾亲征，臣是先锋，那一战势如破竹，赴川几乎无力抵抗，只有在最后攻进上阳谷的时候，遭到了顽强的反击。最后他们主动认输，条件是必须要保全德教，以后也不能插手他们的内务。先帝应允，赴川归顺，臣养好伤就一直留在此处。先帝回朝，不久就…”
他没有往下说，但是云合已经知道下面的故事。先帝驾崩，他父皇继位，后来有了他。
云合纠结着要不要开口接着问，林将军看出他的犹豫，很坦荡的说：“殿下想问什么就问，臣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母亲或许就是当年赴川的战俘。我这次来查的事情跟她稍微有点关系。”
林国忠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已经快30年了，但臣依稀记得，当年带回京的俘虏大多都是赴川的王族。最后的上阳谷之战前，臣受了些伤，所以不是很确定有没有其他人混入。”
云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查清母亲的身世，只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是有联系的，而这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臣以为，德教当年靠众教徒拥护得以保留，德教与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的内情他们长老应该都知道，只是当年先帝允诺不对德教用兵，所以臣不能直接去逼问一二。”
“多谢将军如实相告，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看来还是绕不开这个德教，只能去闯闯看了，云合在心里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