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年间……多么久远的名词啊？”
楚湘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怀念和不解，随后缓缓的说道：“道长的知识渊博，妾身佩服。”
白云子闻言，眼神再变。“既然你已经活了600年，此刻为什么还要出来？”
楚湘竹那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在空中摆了摆， 随后坐在了白云子的身边，“因为你啊！”
“贫道？”
白云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湘竹，眼神是满是不解。“贫道何德何能，能引妖族出山！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公世子的侍妾。你别说你是刚来的，贫道可不信这话！”
楚湘竹嫣然一笑，缓缓的说道：“妾身早在楚湘竹五岁之际，就已经替她来了这镇国公府。苏铭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妾身。”
“五岁？你杀了原本的楚湘竹？一个五岁的女孩？”
楚湘竹看向白云子，淡淡的说道：“老神仙，你不用表现出如此憎恶的表情，那个女孩并没有死，而且，她的命，还是我救的！她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白云子闻言，开始感应体内的灵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动了。
若是要自救，只能拖延时间。
无奈之下，白云子只能说道：“你请说！”
似乎是早就知道白云子的选择，楚湘竹的脸上一直挂着自信且从容的微笑。
“在楚湘竹的父亲死后，朝廷的税官就跑去租庸调的税，一次性收三十五年的税。三十五年啊……”
说到这，楚湘竹自己都生气了。“道长，你知道一亩地三十五年要交多少钱吗？”
“不知道！”
楚湘竹缓缓的说道：“八十六两九钱。”
“楚湘竹的父亲曾经是军官，家中的田产足有三十亩，多年的积攒，加上死后的抚恤金，本是一个能让母女安度余生的数目。”
“可在摊上这么多的税款后，只剩下不到三两银子。”
“道长，你觉得公平吗？一个守家卫国的将士，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钱财，却在死后，被他守护的国家全部抢走，这合适吗？”
白云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不合适！”
“是啊！不合适。可不合适又能怎样呢？她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女，有谁会给他们撑腰。”
白云子：“……就算如此，家中还有三十亩良田，足够她们生存了。”
“生存？”楚湘竹冷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可惜啊，楚湘竹的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在农村，没有儿子就要被欺负，家中的财产会被同族瓜分，俗称吃绝户。”
“小湘竹的几个叔叔，不仅将家中的田产抢劫一空，还将她父亲的抚恤金也一并抢走。”
“就连他们住的房子，也被小湘竹的爷爷奶奶霸占。”
白云子听到这话，一脸的惋惜。
这种吃绝户的现象，别说是在农村，就是京中的官员，也避免不了。
除非……在丈夫临死前，从族中过继来男孩，否则家中的财物，会被悉数抢走。
楚湘竹继续说道：“你说，一个女人死了丈夫，房屋、田产被族人抢走，身上的钱粮还交了那所谓的租庸调，她能活下去吗？”
“想要活下去，很难！”
“何止是难啊！小湘竹的母亲，在被赶出家门的当天晚上，就被同村的鳏夫抢了去，听说，还是小湘竹的奶奶怂恿的，就是怕那个可怜的女人和他们抢田产。”
“那……小湘竹呢？”
“没人要！”
“没人要？”白云子愣在了原地，“她……死了？”
楚湘竹当即摇头。“那怎么可能，那可是个女孩，是能换钱的，谁会让她死啊！她被自己的爷爷卖到了窑子。”
白云子：“……那可是他的亲孙女，他舍得？”
“女孩不值钱，男孩才是他们的根。”
白云子瞬间无语，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农村非常严重，可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湘竹道：“当时的我，本就想混入镇国公府，在知道镇国公命人去找小湘竹后，就准备取而代之。”
“可在知道那家人做法后，非常生气，就替那个小女孩杀了那家人，顺带救出了她的母亲。”
“在给了那对母女一些钱财后，代替她来到了镇国公府。”
听完这个故事，白云子一脸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刻意进入镇国公府了？”
“是！”
“为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为了你啊？”
白云子笑了。“十几年前，贫道都不曾料到自己会到镇国公府，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算命！”
“算命？”白云子笑了。“卜算之术早已失传，你……你是什么时候算出来的？”
白云子之所以改口，是因为他想起了楚湘竹的年纪。
600年前的人物，知道些他不知道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至道年间！”
楚湘竹说的话，让白云子大为震惊。
“至道年间？600年前？这不可能……”
白云子一脸的不信，那个时候，别说镇国公府了，就连大奉、大周都还不存在，怎么可能存在这个预言。
楚湘竹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预言，本就在妖族中流传了600年，只是现在才应验而已。”
“谁给你们算的？”
“一位相学的传人，也可以说是最后一位传人。他不仅会相学，还是我们大宋皇朝的皇太子。”
听到这话，白云子的神色骤然凝重了起来。
至道年间，大宋皇室早就被妖物控制，那位精通相学的皇太子……莫非就是妖族之人？
“老神仙，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那位皇太子，是妖族的？”
“妖族？”楚湘竹嘿嘿一笑。“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妖族，只有被相术诅咒的人类而已。据说，这是泄露的天机太多，上天给相学传人的惩罚。”
“只要开始学习相学，妖化的过程就是不可逆的。”
“每一个相术大师，都会变成妖。在无尽的岁月中，享受永恒的孤独。”
“本来，我们的皇太子在学习相学后，便准备在妖化之前，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惜，那最后一卦，代价太大，让他直接化成了妖。”
白云子当即便愣住了。“最后一卦，莫非是……”
楚湘竹的嘴角一撇，狐媚的笑容瞬间浮现。
“没错，就是这关于镇国公府的这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