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咚”地一声，陈景言的手机砸向地面。
他浑浑噩噩地往前望去。
然后僵硬地撇过头，看向苏夏夏。
他似乎在缓慢的思考着什么。
而苏夏夏恍若未觉，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景言哥，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假的。”
陈景言骤然开口道：“一定是假的！”
他猛然起身，不管不顾地朝医院外走去。
苏夏夏连忙跟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景言哥，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忙。”
陈景言边往外冲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
“他们说，郑知意死了。”
“这怎么可能？”
“特效药明明是目前对抗癌症最有效的治疗方式！她怎么可能会死？”
“我要亲眼去看看！”
苏夏夏脸色大变，拔腿就跟。
可此刻的陈景言却好像满心思只装着一件事，上车后便踩下油门，将苏夏夏落在了这里。
他一路疾驰，大汗淋漓。
那模样，好像十分着急。
我本想守着我妈，看他这样，竟然也下意识地跟上，想看看他作什么妖。
陈景言直接赶到了试验室。
助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他过来一愣：“陈老师，您怎么来了？”
“我看一下……A167。”
陈景言沉声道。
10
我糜烂得早已看不清的面容，突然出现在陈景言的面前，好像是猛然吓了他一跳。
他从恍惚中清醒了片刻，伸手便去按我的肩头。
我知道，他是要去看，那里有没有一块胎记。
助理忙伸手阻止：“陈老师，暂时不要碰A167，用药后她的副作用特别大，除了全身性的中毒，她应该是得了表皮坏死松懈症，全身有黏膜的地方几乎都糜烂了，轻轻一碰就能带下来一层皮。”
陈景言没有听进去。
他只想搞清楚真相。
于是伸手捏住我的肩头，将我翻开。
当看到肩头上那块暗红色像蝴蝶一般的胎记时，他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着迅速收回了手。
我的皮肤，因他后撤的动作，掉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粘在了他的手指上。
陈景言双腿一软，竟就这样直直地坐了下去。
他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上血糊糊的皮肉，念念有词：“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怎么会这样？”
他抬头看向助理时，双眼猩红，压不住的恐慌与愤怒勃然而起。
抬手一挥，他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噼里啪啦”一通胡乱砸向地面。
他像是发了癫，只顾着发泄此刻心中压抑的怒火。
直到，突然看到了助理。
于是他一下捏住了助理的衣领，厉声喝道：
“把A167的所有数据都拿给我！”
紧接着，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要沉到地底去：“不是说特效药一定有用吗？！”
那模样，就好像我死了，是一件天大的，了不得的事情。
我觉得困惑。
陈景言，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怎么现在……好像失了魂似的？
陈景言一夜未睡。
明明我的数据少得可怜——没什么好看的。
用完特效药后，我没再进行其他的试验，只是每天被记录着各项检查结果。
就连血，都一连抽了很多管。
但和抽血比起来，癌症带来的各种疼痛，才更加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特效药的副作用，更是加倍在我身上呈现。
我像一个还有气息的死人，巴不得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才好——
不，不对。本来到最后，我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因为我的眼睛，也糜烂了。
如今看到陈景言这出乎意料的表现，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可悲。
人都死了，再来做出这幅样子，又是要给谁看呢？
陈景言浑浑噩噩的，直到医院的电话打到他这里，才突然清醒。
“陈先生，您有时间请过来医院缴一下费用。”
“病人抢救很成功，估计很快就会醒了。”
陈景言猛然起身，迅速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