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武松刚到,田文轩将将他叫到书房。
“老爷,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田文轩放下手里的书。
“田横虽然不承认和祝朝奉有关,但毕竟杀了人。”
“过几天,这个案子可以定案了。”
“祝龙现在还在关押,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武松施礼道:
“我只负责抓人,断案是老爷的职责所在,我不便发表意见。”
“怎么,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田文轩哭笑不得。
“武松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直来直去。”
“如果我身边的人和我说话,都这么客气,这么拐弯抹角,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办得完美?”
武松想了想:
“老爷,我和祝家庄的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虽然祝朝奉面上要和我和解,其实,心里恨得要死。”
“田横拒不承认,这件事和祝朝奉有关,只是因为他还想着回去和杨寡妇成婚。”
“如果他知道,祝虎之所以出现在城里,是要杀他灭口的话,他就不这么做了。”
“昨晚,我把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我想,如果老爷同意,我想导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田文轩眉毛一挑:
“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老爷,我们可将祝龙和田横一起秘密释放。”
“……一起释放?”
“对。然后我暗暗跟踪,看看路上会发生什么。”
田文轩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几只雪地里嬉闹的麻雀。
“你的目的是什么?”
武松上前一步。
“老爷,如果他们有灭口的计划,田横应该不会活着回到祝家庄。”
“毕竟,在村子里动手,不如在荒野更秘密一些。”
田文轩摇头。
“祝龙不傻,我们一起放了他们,路上出事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老爷,祝家父子不会这么想。”
“何以见得?”
“现在是腊月天,又刚下大雪。杀了人,用雪埋一下,很容易就能做到。”
“等到明天春天出暖花开,再有报案的人发现尸体,谁还能想到是祝家父子动的手?”
田文轩还想发表不同见解。
武松抬手制止了他。
“老爷,田横不会死的。因为我悄悄跟在后边。”
田文轩点头。
“你是说,有此一劫,田横知道了祝家父子的‘良苦用心’,自然也就不再隐瞒祝朝奉就是幕后主使?”
武松说是。
“田横即使作证,我又能怎么处理祝朝奉呢?”
“当然是捉拿归案。我虽然没出事,但老人之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田文轩突然笑了。
“老爷,你笑什么?”
田文轩坐下,指着武松,一直笑。
“仅凭一个田横的证词,是无法缉拿祝朝奉的。”
“为什么?”
“田横说,幕后主使是祝朝奉;祝朝奉不承认,又能如何?证据不足啊!”
“当然,我们可以试试。就按你说的,但不是一起放。”
“……”
“祝龙可以公开放了。”
“但放他之前,你先带着田横去取证,然后,不慎让他跑了……”
武松连连叫好。
不错。
田横有案子在身,也承认了杀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了?
而他趁办案人员不注意,偷偷跑了,这就可以说的过去了。
再放风全城抓捕田横。
田横必不敢贸然出城。
借这个时间,再派人去李家庄、祝家庄“抓人”。
让祝朝奉知道田横跑了。
田横寻机跑出城外,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也会专捡偏僻的小路逃跑。
这样,就为祝家庄在路上劫杀田横,创造了条件。
“如此,你就可以在他们打斗时,悄悄靠上去。在他们杀死田横后,再将凶手捉拿归案!”
武松点点头。
两人商量妥当。
田文轩升堂问案。
先审田横,然后让祝龙在外候着。
田横自然还是承认杀死了老者,但拒不交代幕后主使。
田文轩抓起一根竹签:
“武都头,带着嫌犯田横去现场,再去调查!”
武松答应一声,押着田横走出公堂。
看着武松和田横走远了,田文轩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让人给祝龙松了绑。
“贤侄,你受委屈了。”
祝龙一头雾水。
但看到田文轩真诚的笑脸,意识到还是父亲起作用了。
毕竟,田文轩明里当官,暗里还做生意。
很多时候,祝朝奉都要帮衬一下。
毕竟,官高一级压死人。
关键时刻,还要仰仗田文轩为他站台。
“昨晚在牢房,没睡好,也没吃好吧?来来来,跟伯父去书房,我给你摆宴压惊。”
祝龙忽然觉得通身舒泰。
那种舒服,比从祝家庄赶来做客更甚。
自己被武松一路押到县城,被投进监牢。
虽然没受什么罪,也自然比不上平常时间舒坦。
光说吃吧,两个窝窝头,一碗照人汤,这是人吃的饭吗?
但饿了半天,饥肠辘辘,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果然是饿了吃糠甜如蜜。
现在,田文轩要摆宴犒劳自己的胃,何乐而不为呢?
说话间,酒菜上齐。
照例是田文轩客气了几句。
祝龙起座感谢。
毕竟,他是晚辈,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两人推杯换盏,说着说着就说到田横身上。
“我看此人戾气很重,贤侄作为名门正派,还是少接触的好。”
田文轩敦敦教诲。
很有点长辈的架子。
祝龙自然也是频频说对。
“父亲很讨厌他,他却数次去祝家庄骚扰。”
“这次不知道哪根筋错了,来县城要害武都头。”
田文轩心里暗想,老狐狸带不出乖猫咪来,祝朝奉的儿子果然阴险。
但他脸上却装出和祝朝奉亲如兄弟的样子。
连连敬酒。
祝龙还是年轻。
他知道田文轩和父亲是互相利用。
这就够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利益关系更稳固的关系了。
父亲经营祝家庄几十年,再想发展也不容易了。
何不趁此和田文轩搞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祝龙站起来身,端起酒杯道:
“承蒙伯父出手相助,侄儿感恩不尽……”
门突然被撞开。
“不知道敲门吗?”
田文轩怒了。
“回老爷……田横……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