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李白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司空大人虽然突破到了半神之境，但海月的力量似乎更加精纯，更加恐怖。以我看来，司空大人不一定能战胜海月，甚至……可能会有危险。”
他的话，让周围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年轻的守卫军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如果连司空震都失败了，那他们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李白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澜的身上。“我们必须尽快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稷下学院的校长们。”
澜点了点头，他明白李白的意思。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对付已经达到神之范畴的海月，恐怕只有稷下学院那三位传说中的“稷下三贤者”了——夫子、墨子还有那个爱睡觉的庄周校长了。他们是现存于世的、少数几个曾经见证过神陨之战的古老存在，实力深不可测。
“可是，长城离稷下学院太远了。”花木兰皱着眉头说道，“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司空大人他……”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时间，现在成了最宝贵，也最让人绝望的东西。
“必须试试。”李白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由不知名金属制成的机关雀。这是鲁班大师的最新发明，速度极快，能够远距离传递消息。
李白迅速在机关雀的储物格里放入了一封简短的信，信中详细说明了长城的情况、海月的突破以及司空震的到来。然后，他输入了稷下学院的坐标，启动了机关雀。
“嗡——”
机关雀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翅膀快速扇动起来，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方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机关雀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李信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光点，又将目光投向沙漠深处那片依旧狂暴的能量风暴，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原来……司空大人一直没有抛弃大唐。”
这些年来，关于司空震的流言从未断过。有人说他权力欲膨胀，意图不轨；有人说他在长安之乱中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再守护大唐。但此刻，看着那个独自面对恐怖强敌的背影，李信的心中只剩下敬佩。
“他一直默默守护着大唐，”李信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他不愧是大唐的守护神，他一直是大唐的英雄……”
花木兰轻轻握住了手中的重剑，剑身在她的掌心微微发烫。她望着远处不断爆发的能量光芒，担忧地说道：“只是海月太强了。你们感觉到了吗？从刚才开始，那边的雷霆之力似乎在减弱，而琉璃神光却越来越盛……司空大人恐怕已经处于劣势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稷下三贤者的到来……”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都能感觉到，沙漠深处的能量波动正在发生变化。代表着司空震的紫色雷霆，越来越暗淡，而代表着海月的琉璃神光，却越来越璀璨。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在给自己，也在给所有人打气：“一定会的！我相信他！他是司空震，是那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他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望向沙漠深处的眼神中，除了担忧，更多了一份期待与信念。
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就在李信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沙漠深处的能量风暴，突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紧接着，一股更加恐怖的沙尘暴，毫无征兆地从沙漠深处席卷而来！
那沙尘暴的规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它像是一堵巨大的、由黄沙组成的高墙，遮天蔽日，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土黄色。原本就被黑云遮挡的血色圆月，此刻更是彻底消失不见，仿佛被沙尘暴吞噬了一般。
狂风呼啸，带着无数的沙砾，如同刀子般刮过长城的城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进入掩体！”花木兰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长城上的守卫军们，纷纷行动起来，搀扶着伤员，快速涌入城墙内侧的箭塔、营房等掩体之中。
李白拉着澜，护着妲己，也迅速躲进了附近的一座箭塔。
刚刚进入掩体，那恐怖的沙尘暴便已经抵达了长城。
瞬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整个世界都被黄沙笼罩，能见度不足一丈。狂风的呼啸声，沙砾撞击掩体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噪音，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太阳，被彻底遮挡住了。
原本应该到来的黎明，迟迟没有出现。整个长城，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沙雨如同瓢泼大雨般落下，打在掩体的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士兵们只能缩在掩体内，听着外面恐怖的声音，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这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显然是海月与司空震在沙漠深处激战引发的。战斗的余波，竟然已经影响到了数十里外的长城，可见其激烈程度。
时间，在这样压抑而焦虑的氛围中，一点点流逝。
一天过去了。
沙漠深处的能量风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沙尘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长城依旧被笼罩在昏暗之中，食物和水源开始出现紧张。
士兵们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低落。
两天过去了。
沙尘暴依旧肆虐，只是强度稍微减弱了一些，但天空依旧昏暗。沙漠深处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地传递过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代表着司空震的雷霆之力，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而海月的琉璃神光，却如同日中天，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三天三夜过去了。
整整三天三夜，长城都笼罩在昏暗与沙尘之中。
守卫军们坐如针毡，度日如年。掩体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外面依旧呼啸的风声。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司空震大人，还能撑下去吗？
如果司空震败了，那么以海月的力量，长城恐怕真的危在旦夕。
如果长城破了，那么身后的大唐子民，就要遭殃了。
西域沙漠中的土匪山贼、隐藏在黑暗中的魔种怪兽、以及那些对大唐虎视眈眈的势力，都会失去最后的屏障，长驱直入大唐腹地。
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人类文明也将遭受巨大的冲击，甚至可能重蹈当年神陨之战的覆辙。
这不仅仅是长城的存亡，更是整个大唐，乃至整个王者大陆的命运。
沙漠深处，战斗的中心。
这里早已不复沙漠的模样，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焦土。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沟壑和裂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和琉璃燃烧后的奇特香气。
海月悬浮在半空中，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她的琉璃之体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痕，但都在快速地自我修复着。
在她对面，司空震拄着一根由纯粹雷电构成的长矛，艰难地站立在地上。
他的情况，要比海月糟糕得多。
全身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少地方的皮肉已经被琉璃神光灼伤、碳化。他的左臂，从肩膀处齐齐断裂，伤口处残留着琉璃神光的能量，阻止着血液的凝固和伤口的愈合，紫色的雷霆在伤口处跳跃，与琉璃神光相互湮灭，发出“滋滋”的声响，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地盯着海月，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
“你很不错。”海月看着司空震，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尽管更多的还是轻蔑，“一介凡人，居然可以突破桎梏，达到半神境界。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凡人。”
她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冰冷：“只可惜，凡人始终是凡人！永远无法理解神的境界，也永远无法抗衡神的力量！”
司空震咳出一口带着黑色血块的唾沫，缓缓抬起头，用仅存的右手，紧握了一下那根雷电长矛。
“你错了。”司空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异常清晰，“力量的高低，不在于是否是神，而在于如何使用。”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被破坏的大地，仿佛能穿透遥远的距离，看到长城上那些坚守的身影。
“你身具神职，本应守护人类文明，却为了复活一个早已被时代抛弃的邪恶创世神，不惜破坏一切，滥杀无辜。”司空震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你不配拥有这份力量！更不配称之为神职者！”
“哼！”海月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偏执，“吾之志向，岂是你一介凡人可以理解的！帝俊大人会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一个更为辉煌的人类文明！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牺牲一些凡人和所谓的‘文明’，又算得了什么？”
司空震看着固执己见的海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三观不同，信仰不同，根本无法沟通。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信仰，都有着自己必须守护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战斗来解决了。
司空震感受着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雷霆之力，感受着身后那五座光芒暗淡、几乎快要溃散的五雷震鼓，再看看自己断掉的左臂和遍布全身的伤口……
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海月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还要精纯。他的半神之境，在对方真正的神性力量面前，还是稍逊一筹。
继续这样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而他不能败。
他身后，是长城。
长城身后，是大唐。
大唐身后，是亿万生民。
他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暴露在海月的屠刀之下。
司空震的眼神，渐渐变得决绝起来。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悲壮的笑容。
“既然……凡人无法抗衡神……”司空震低声喃喃，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种燃烧生命的决绝，“那我……就燃烧这具半神之躯，化作雷霆，为大唐……为长城……争取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司空震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嗡——！！！”
无数道紫色的雷霆，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他汇聚而来！
天空中的黑云更加狂暴，雷电更加密集！整个沙漠深处，都被耀眼的紫色光芒所笼罩！
司空震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雷电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雷霆之力。他身上的伤口在雷霆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但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巨大的痛苦占据了他的全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靠着那股守护的信念，强撑着最后的意识。
他的身体，在雷霆的包裹下，开始变得透明，仿佛要与雷霆融为一体。
海月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向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正在司空震的体内凝聚。那股力量中，蕴含着毁灭，也蕴含着……牺牲。
“你疯了！”海月忍不住喝道，“你这样做，会彻底形神俱灭的！”
司空震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只仅存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长城的方向。
那里，有他守护的一切。
值得。
“吼——！！！以雷霆击碎黑暗！”
司空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是他用生命发出的最后呐喊！
他将所有汇聚的雷霆之力，全部压缩、凝聚！
在他的身后，一头巨大无比的雷霆巨龙，缓缓成型！
这头巨龙长达数百丈，通体由最纯粹的紫色雷霆构成，龙鳞、龙须、龙爪，栩栩如生。它的双眼燃烧着雷霆之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仿佛是天地意志的化身！
这是司空震以生命为代价，发出的最强一击！
“去吧！”
司空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海月！
那头巨大的雷霆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以及司空震最后的信念与守护，朝着海月疯狂冲去！
空气被撕裂，大地在颤抖，连空间都仿佛在这头雷霆巨龙的咆哮下，开始扭曲！
海月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头雷霆巨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那是一种能够威胁到她琉璃之体的力量！
她不敢再有丝毫保留，体内的琉璃神光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琉璃·陨灭！”
海月双手结印，周身的琉璃光芒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琉璃球体，她整个人都融入了球体之中。
那琉璃球体表面，流淌着复杂而玄奥的纹路，散发出圣洁而又恐怖的气息。
咔嚓咔嚓——
在雷霆巨龙靠近的瞬间，琉璃球体表面，竟然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一道道裂痕，从球体表面开始蔓延！
这是海月的琉璃之体，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崩溃迹象！
轰——！！！
雷霆巨龙与琉璃球体，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是一种诡异的、能量高度压缩后的寂静！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
整个沙漠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核弹！
地面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周围的一切物质，都在这股冲击波下，被彻底气化、湮灭！
黑色的云层被震散，露出了后面依旧猩红的圆月。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之后，沙漠深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黑洞，以及黑洞边缘，缓缓飘落的点点琉璃光屑。
空中，海月的身影再次浮现。
她显得异常狼狈，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金色的血液——那是神血。她的琉璃之体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虽然还在缓慢修复，但速度已经大不如前。她气喘吁吁，显然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但她还活着。
而司空震，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那最后一击之后，他的身体，连同他的雷霆之力，都已经在那恐怖的能量碰撞中，彻底气化，消散于天地之间。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片被彻底改变的地貌，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的雷霆气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有一个伟大的守护者，在此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长城之上。
当那股源自沙漠深处的、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波传递过来时，所有躲在掩体内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心悸。
那股冲击波虽然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减弱了很多，但依然让长城剧烈地摇晃起来，不少本就残破的掩体，直接坍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蜷缩在地上，紧紧地闭上眼睛。
当冲击波过去，一切再次恢复平静时，他们才颤抖着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外面的沙尘暴，已经停了。
昏暗的天空，重新露出了那轮血色的圆月。
只是，那血色的月光，此刻看起来，仿佛带着一丝悲伤。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也感觉不到，那属于司空震的、熟悉的雷霆之力了。
沙漠深处，只剩下一股虽然虚弱、但依旧清晰可辨的琉璃神光，在静静地散发着。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个为了守护大唐，燃烧了自己生命的巨人，倒下了。
长城上，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信缓缓地站起身。
他走到掩体的门口，望着沙漠深处那个方向，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写满悲伤与坚毅的脸。他将他的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抵在自己的胸口。
这是长城守卫军的最高礼仪，是对牺牲战友的最高致敬。
看到李信的动作，花木兰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同样单膝跪地，摘下头盔，握拳抵胸。
李白、澜、妲己……所有能够行动的人，都纷纷走出掩体，朝着沙漠深处的方向，单膝跪地，致以最高的敬意。
城墙上，幸存的守卫军们，无论伤势轻重，都挣扎着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盔甲，然后单膝跪地。
密密麻麻的身影，在血色的月光下，形成了一道悲壮而肃穆的风景线。
他们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悲伤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
他们知道，司空震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他们知道，现在，没有人可以再保护他们了。
他们知道，下一个面对海月的，就是他们自己。
但他们没有害怕。
他们的目光，炽热而坚定，望向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沙漠深处。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与长城同在！
用自己的血肉，铸就新的长城！
守护身后的土地，守护身后的人民！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血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这些勇敢的守护者，披上一层金色的战甲。
远处的沙漠深处，海月的身影，缓缓地、艰难地站立起来。
她抬头望了一眼长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胜利的冷漠，有伤势的痛苦，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
那个凡人，用生命发出的最后一击，不仅伤到了她的身体，似乎也在她那颗冰封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帝俊大人……”海月低声呢喃，仿佛在寻求力量，“很快……很快就能让您苏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那丝莫名的情绪，拖着受伤的身体，朝着长城的方向，缓缓飞去。
战斗，还未结束。
而长城上的守护者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将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一曲关于守护与牺牲的，最悲壮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