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鹭珩只是停顿了下,似在思索,“若有造化得了爵位,按照本朝律法,也是嫡出长子继承,睿哥儿自是唯一,只是眼下孩子们都小,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谁来保管?”
他明白兰淮月意思,以后的事情说不准,眼下的事情到时可以计较一番。
谁都不清楚日后会发生何事,但父母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兰淮月这番要求,对三个孩子百利而无一害。
兰家不信赵家会对兰贵瑶的三个血脉全心全意,偏偏又要顾忌他的身份,不敢贸然带走,因此,只能替三个孩子多争取赵家东西。
姜氏以为儿子在帮自己说话,也马上说:“这肯定都是给孩子们,我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等孩子们出阁了,自然会给的,睿哥儿是长房嫡孙,我们哪敢亏待。”
兰贵瑶的嫁妆,她捏在手里收租子、收印子钱都是不小的数目。
以后日子久了,谁还会去清点到底有什么,到时候凑合给点两个姑娘做嫁妆,还能捏些在手中做体己。
兰淮月指着兰贵丹,“自是给贵丹保管,她既是你的妻子,又是兰家人,还是三个孩子的姨母,没人比她更加适合。”
一句话,兰家看不上赵家几个破钱。
赵鹭珩点头,“可以,阿思,去让京兆衙门的人来,带上文书印章。”走了官府明路才是板上钉钉。
兰淮月目光落到姜氏脸上,“大太太答应了吗?”
赵鹭珩替姜氏回话,“本就是贵瑶的嫁妆,理应给团姐儿、圆姐儿。”
姜氏被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心口是真的要窒息过去。
银子,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果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
送走京兆尹衙门的人已经过了晚饭,姜氏一副魂没有的样子,被滑竿小轿抬走了,最近几日大概都要称病谁都不见。
“不必送了,年关不好动土,过了十五,我和三弟肯定登门来给老太太修缮院子,老太太要是推让,就是还和我们两兄弟置气了,老太太是少见和蔼人,肯定是巴不得我们多来走走,两家感情才愈发好。”
丢下这句话,兰淮月心满意足带着兰淮邦离开。
赵老太太也被气得不轻,赵鹭珩并未跟着兰贵丹送人,留了下来和赵老太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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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廊上,兰淮月低声问兰贵丹,“你在赵家可有委屈?”
兰贵丹摇摇头,“大爷对我很好。”这是真的。
兰淮邦不信,“干脆咱们把睿哥儿、团圆两个先接回兰家,大过年的娘家上们接人,赵家要被御史台弹劾得过不好年。”他依旧觉得不够解气。
“让你做事留一线永远听不懂。”兰淮月对弟弟很无奈,摸了摸兰贵丹脑袋,“赵鹭珩到底是个好的,当年家里也是实实在在觉得他人品好,才让你姐姐过门的。”
“你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把责任两个字看的太重要,又是个坚硬性子,有什么自己能忍就忍,从不愿意告诉我,你不要学她这些,知道吗,有什么不顺心,就马上告诉我。”
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妹妹了。
兰贵丹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当初你出嫁时候,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兰淮月问。
他回来打了一头,把妹妹背上花轿就走了,是挤出来的时间。
兰贵丹点点头,“大哥的话,我都记住的,大爷对我很好。”
“那就好。”兰淮月看随从着急过来,“一个个都是跳脚鸡吗,还是赵家这地皮很烫,都不会走路。”
“是夫人来了,把赵家门口堵了,派人给爷传话,只管杀,她守门,谁都不可能去找救兵。”
听着庄窈窈闹事,兰淮月脚底生风,呲溜就跑的没影。
兰淮邦哈哈笑,兰贵丹说:“哎呀,差点忘了,二嫂嫂有了,说有四个月了,不过今日不小心摔了下,大夫虽说没事,你也快回去看看。”
兰淮邦啊了一声,立刻也脚底生风跑了出去,又突然转头,“十五之前我和大哥都不走,回来小住几日!”
兰贵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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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鹭珩深夜才回到院子,今日这事高低得稳妥,否则家宅不宁。
他入内,就瞧着兰贵丹正和睿哥儿在下棋。
“爹爹。”睿哥儿见他进来忙说,“今日帮我的哥哥在哪里?”
兰贵丹也问,“那孩子呢?”
跟着一个人影就走了进来。
赵鹭珩含笑,“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孩子,叫实哥儿,今年十岁。”
兰贵丹朝实哥儿招手,“好孩子,你过来。”
实哥儿有点不愿意,朝后移了两步。
睿哥儿蹦跶了过去抓着他的手,“你会写字吗?”
兰贵丹说:“以后你就跟着睿哥儿,他反应有些慢,你既是大爷信任的人,也是我信任的,以后睿哥儿在外面,你可以替他做主,一句话,不要让他吃亏,其他你可以看着办,太坏的事不能做。”
说着又叫了一声汤嬷嬷,“以后给睿哥儿准备衣食住行,记得给实哥儿也准备。”爹都为赵鹭珩死了,可不得对人家儿子上心些。
她含笑,“有什么想要就来告诉我,你不想,就去找汤嬷嬷,知道吗?”
实哥儿沉默站着,那句我想走在喉中被堵住。
睿哥儿已经拽着他朝外,“实哥儿,走走走!”
等着两个人都出去,兰贵丹今天心情很不错,刚刚阿思送来了清单,可是不得了,她手里头光是能动的先银就有二万两银子了!
两个哥哥和赵鹭珩一唱一和,明面是为三个孩子将来考虑,更多的是为了她眼下谋划。
如今她有了中馈权,手里又捏着大把银子,又养着睿哥儿这个唯一继承人,她在赵家地位怕是比赵老太太都金贵了。
赵鹭珩轻戳她眉心,“刚刚你那句太坏的事情不能做,是几个意思?”
兰贵丹猛然回神,“也不能让他们善良了,人善被人欺,睿哥儿不就是太纯善,没什么成算才被欺负?我看实哥儿不爱说话,应该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睿哥儿那叫大智若愚。”赵鹭珩笑笑,“你知道他刚刚为何问实哥儿会不会写字?”
兰贵丹摇摇头。
赵鹭珩,“因为他缺个人给他抄书。”
兰贵丹眸子一缩。
“不信你现在慢慢悠悠走过去,估计能够抓个现行。”
另一头,实哥儿看递到他跟前的笔,还有睿哥儿一脸巴结的眼神,“你要我给你代笔?”
睿哥儿摇摇头,“你抄一点,我抄一点,这样早点睡!”
实哥儿扫了眼雪球娃娃,“不抄先生会杀了你吗?”
“杀?”睿哥儿歪头。
“不敢杀你,那怕什么。”实哥儿拿过笔丢桌上,“先生打你就伸手给他打,不仅伸手,你还要盯着他看。”
睿哥儿一愣一愣的。
实哥儿教导他,“怂个屁,吃赵家饭,还打赵家人,真当他是盘子菜了?”
门口。
兰贵丹被逗得一笑,屋里两个人目光一转。
是她看错了,这孩子还是挺有个性的,对,这样耳濡目染下去,睿哥儿肯定不会吃亏了。
赵鹭珩很窒息走进去,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尊师重道,你们都给我稳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