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以初微惊,她略有些迟疑的看着彩衣,咀嚼着她口中之言。
这话的意思……
难道芸姬入府两载,竟从未侍过寝?
从前没想过这茬,今儿彩衣一提,詹以初忽而反应过来,原主与任芸芸几乎是同时入府。
卓婉依一个王府嫡女的婚礼都不如宠姬任芸芸的排场,可是成为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不受宠也就罢了,那任芸芸可是跟太子‘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
照理说,她这般得宠的妃妾,霍安朝又多日宿在兰苑,怎会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
难不成……
詹以初还心道,依她对霍安朝的观察,这男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实则思虑谨慎,城府颇深。
像他这种人,绝对不会轻信任何人,尤其是府中妃妾。
此前太子府除了卓婉依和任芸芸,并无她人,据彩衣说,是被原主赶出了府去。
那些无非是朝臣送来安插在府内的眼线,又或是为了攀权附贵送来巴结霍安朝的,本就惹的他百般不快,又碍于风流公子的人设不便赶出府。
恰巧原主卓婉依那一闹,正合了霍安朝的心。
剩下的就只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卓婉依和任芸芸了。
“彩衣,我怎么记得芸姬不过是一普通的老百姓,你可知她是怎么与殿下相识的?”
这可把彩衣也难住了,她挠了挠头发:“娘娘,奴婢也只是听说过,但不知真假。”
“你且说来听听。”
“据说是两年前,殿下与友人前往京郊狩猎,箭矢险些射中林中一女子,便将其救下带回府中。”
“那女子就是芸姬?”
彩衣点点头:“但这也是府中下人口口相传的,谁也不知道芸姬的真正身世。她嫁入府中为妾,本遭到了各方拒绝,偏皇上点了头应允。”
彩衣略加思索:“想着东宫总不能连一房妃妾都没有,虽说这芸姬出身不明,可看上去也是个乖巧得体的,正妃做不了,当个宠姬也无妨……”
燕帝点头应允?詹以初五指随意的扣着桌子,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怪不得霍安朝要在人前装作与任芸芸恩爱的模样,人后却冷漠如斯。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怎会有淡淡杀气,隐藏在那双温润的眸子之下,原来如此!
这任芸芸入府为妾,恐时霍安朝布下的又一步棋啊!
月初,一弯浅淡的上弦月垂挂在天际,云层积厚,将那抹本就稀微的月色也悉数遮掩了去,有阵阵凉风拍打着窗子,古旧的木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好在这几日无烦心事,又日日吃斋念佛,詹以初睡的正香。
客房的床单又小,无法容纳两人,彩衣只能住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小厢房。
想着这儿是姑苏寺,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安心睡下了。
后半夜,房内墙上本燃着的半盏蜡烛忽而灭了,一声闷响,吵醒了詹以初。
天生的警觉让她立刻起了戒备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下立马抽出袖中时刻备着的银针。
这不起眼的银针可比匕首一类的短兵器好用多了,也更易对付近身胁迫的敌人。
“谁。”她厉声出口道。
久久无人回答,倒是那淡淡的血腥味涌入她的鼻息,詹以初又等了一阵才抹黑找到放在桌上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躺在地上的黑影。
那人似乎受了重伤,正痛苦的捂着不停出血的腹部,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没有力气说话。
若他有心要杀自己,没必要等到现在,詹以初当机立断,从床上翻出药箱为那男子诊治。
全程未发一语,只怕引起骚动压低了嗓音:“这儿没有止痛药,你腹部的伤口像是被钝器所为,缝合怕是有些疼,忍着些。”
约么半个时辰后,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才渐渐回过神来,强撑着站起身。
詹以初再次警觉退后保持距离:“你该不会想谋杀救命恩人吧?”
见黑衣人不应,詹以初作势要叫人。
那人却摇摇头,忽而单膝跪地,呈出一物,同时闷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能再见,定还姑娘恩情,以此禁步作誓!”
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彩衣轻扣门:“娘娘,您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