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詹以初跟她到无人处。
二人往营帐远处的林子里走了走,确认四下无人时,那人才跪在地上:“末将安泰参见太子妃。”
安……是从先帝时,就世代为将的安家,只是到了燕帝当政时,安大将军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举家被杀。
上次拿到那禁步,她就去查了朝中安姓人,有怀疑过是不是安将军的后代,不曾想还真被猜中了。
那安将军美名在外,连身处赵国的詹以初都听说过前朝时安家为国上阵的英勇战绩,又怎会突然谋反呢?
可圣旨已下达,安家被株连九族,那眼前之人……
“家父安之遂枉死,幸得夫人所救,安泰才能留住一条命,此行寻太子妃,是来报恩的。”
夫人……原主卓婉依的生母?
经安泰这么一说,局面愈发破朔迷离,她也不知安泰口中是真是假,见他眸色真切,言辞有度,暂且选择了相信。
霍安朝的眼线遍布军中,不可能不知道安泰的存在,在姑苏寺的时候也一样,他定是早就知道这安泰闯入自己房间。
“你先起来。”
詹以初拂拂手:“你我二人在此处若是被发现,难免叫人心生疑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行走军中。”
“娘娘,还请娘娘在军中唤我另外的名字,晁泰。”
詹以初颔首,与他一同往军营走着,不时有路过的将士朝二人行礼,眸中兴许会有几分狐疑之色,却不敢过多揣摩,便匆匆走开了。
詹以初这才低声道:“姑苏寺时,你因何被人追杀?”
“宫中有人知道我还活着,不确定我是不是安泰,却因我是当年清君侧斩杀朝中奸佞的知情人,想杀人灭口。宁错杀一千,不漏一个。”
安泰沉声道:“幸得娘娘所救,保住我一条命,后末将投奔太子,这才改头换面来到军中。”
清君侧……
詹以初倒是有所耳闻。
据说三十年前燕帝登基时,朝中曾发生一次大dong乱,史称玄武宫变。
燕帝乃先皇七子,本就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登基当日,宣武门却爆发了大dong乱,原本推崇燕帝为君的朝臣纷纷倒戈,想在他登基那日将其擒拿,而后推先皇长子上位。
先皇长子霍年仁非先皇亲生,乃收养之子,在朝时便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却装作温顺毫无杀伤力的模样,没想到是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竟要篡夺皇位。
可燕帝到底是先皇亲子,其手腕狠辣,当场将大皇子斩杀于马下,来了场轰轰烈烈的清君侧。
一连揪出了皇室所有居心叵测之人,安家也被波及。
詹以初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她将信将疑的看着安泰:“那你……是想为安将军翻案?”
安泰点点头:“属下不便与您多言,他日战争结束回到京中,再行商议。”
言落,他好似还有没说完的话,欲言又止的看着詹以初,直到临走前才轻声道了句:“军中有小人,娘娘当心才是。”
“欸——”
詹以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安泰便抚着腰间的佩剑匆匆走开了。
她站在原地良久,心下久久不能平静,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许多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似乎开始串成一条长线。
原主卓婉依的生母为何会救下先皇身侧大将军的儿子,太后为何会对她宠爱有加,太多的疑问在詹以初心中化成打不开的结。
她不想去深究那其中藏着的秘密,只想快些将霍安朝治好,远离大燕重回赵国。
可詹以初不知道的是……赵国,她兴许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