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微微眯起眸子,手里把玩着两颗夜明珠,他并无开口,目光只懒散的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
和赵国建交,燕帝自有他的打算,远远不是和谈这么简单。
赵燕两国势力相当,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终于在他登上皇位三十余载后达成和谈。
燕帝却私心觉着,他要比赵帝位高一等。
赵国,西域,乃至于周遭所有国家,都终将要沦为大燕的领域,他心里的雄心抱负,可远远不是凡人能及。
领域划分多了,战争便会多,遭殃及的,便是百姓。
而避免交战的最好法子,便是一统天下,让所有领域都尊称他燕帝一人为皇。
和赵国建交,亦是燕帝开展雄伟宏图的一个开始……
霍安朝作为大燕太子,竟亲自出使赵国,燕帝多少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由着霍安朝去了。
沈贵妃和霍安成得此消息,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本计划着由霍安成提议出使赵国,好与赵国要臣洽谈,借以达到巩固他们母子地位的目的。
怎么又被霍安朝抢了先?!
进入赵国京城时,已是深夜子时,霍安朝早就调查过赵国小公主詹以初喜欢住的客栈,特意带着她去奉承楼吃了顿晚膳。
久违的家乡菜,詹以初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赵燕两国因地域上的诧异,在膳食上也截然不同,大燕偏咸偏辣,赵国重酸甜口。
奉承楼师傅烧的一手好糖醋鱼,乃至于詹以初唇上沾染了鲜红的糖醋汁都没来得及擦。
霍安朝欣赏着她这可爱诱人的一幕,全然不同于在大燕为太子妃时的端庄大气,更多了几分小女孩的温婉可爱。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你不懂,这糖醋汁要是凉了,就会如麦芽糖一般黏在唇上,鱼肉的口感完全不似刚呈上来时……”
“姑娘是吃鱼的行家。”
这奉承楼都是由做菜师傅自个儿上菜,端上下一道鳝糊时,不由得嘉许道:“我这糖醋鱼,上一位识货的姑娘,可是俺们赵国的小公主!她就爱吃这一口!一看二位就不是赵国人,打哪儿来的?”
“you行商人罢了,恰好来到此地,听闻奉承楼做菜一绝,这便来尝尝。”詹以初淡声道。
这做菜的师傅她认得,次次听闻她来,都会留一间雅座,压根不用点菜就知道她想吃什么。
那师傅旋即叹了口气:“公主失踪快一年了,去年她来我这用膳,也是这样的三四月天,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
师傅兀自念叨着,端着空盘子离开,詹以初眸底却是极快的闪过一丝伤神,她又怎么不想归国呢?
霍安朝将她的神色变化都收在眼底,却并未质问。
不说,就有她不说的道理,他会一直等到这小女人,愿意主动开口的那天……
周遭不少食客在议论赵国宫中之事,用罢晚膳的二人饮了些果酒。
“咱们赵国,恐是要迎来一位新皇后咯。”
“谁说的?你从哪儿听到的?”
“我姑母家的亲戚,在御膳房做事,听说,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皇位,要逼皇上抬她为皇后!”
“嗷~那福林贵人,还是什么来着?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
“嘘,这话可不敢叫人听见,咱们是什么身份,人家再怎么也是皇亲国戚!你不怕杀头啊……”
福林贵妃?
詹以初心下微惊,母后生前对她不薄,这才走了不到半载,竟都开始觊觎皇后之位!
翌日,霍安朝携詹以初入宫,在赵国皇宫前停留了好一阵。
望着眼前生活了十几载的地方,詹以初只觉得心跳不止。
霍安朝似看出她有些紧张,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怎么,在太子府时‘大杀四方’,眼下正到了‘战场’,怕了?”
霍安朝故意说话打趣道,试以缓解詹以初的情绪。
她既是赵国公主,离开了将近一载,兴许一切都物是人非,也难怪她会紧张。
霍安朝倒是乐于看她这副模样,不似初到太子府时,犹如铜墙铁壁般,不愿与人亲近。
看上去手段狠厉,又杀伐果决,实则她心里,也是孤独的吧。
孤身一人到大燕,又阴差阳错的成为大燕太子妃,尽管听上去有些离谱,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个真相,而今的卓婉依,就是詹以初。
她不知怎么去保护自己,也只能伪作那副不可一世的孤傲之相……
“吱呀——”皇城门大开,申子实亲自来迎接霍安朝和詹以初二人。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