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觉得大人会恨你。”十三慢悠悠的绕过闫芗,朝闫哲的尸体走去,他受了不轻的伤,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大人本来就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时光。”
“你个小鬼。”玉溪有些疲惫的笑着,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十三的话,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和闫哲认识的时光,是拘束,不自由的,而十三和闫哲的日子,却是逍遥快乐的,于是,他便情不自禁的反驳道,“你懂什么。”
“你信不信都随你。”十三说着,他已经走到了闫哲身边,他就像闫哲还活着一样,慢慢的将闫哲搀扶起来,颇为艰难的为闫哲披上一件厚毛皮的披风,慢慢吞吞的朝前走去了。
闫芗没有拦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知道,无论怎么样,自家哥哥都是救不回来的。
于是她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整治一整个半残的阗全山庄去了。
她没有管玉溪,她知道,玉溪已经活不下去了。
玉溪独自一人站在废墟当中,神色莫名,他先是看着十三扶着闫哲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了,才转过头来。
整个园里,除了他,就只剩下白修衍三人了。
“小子,还活着吗?”玉溪笑笑,却掩饰不了脸上的疲惫。
“活着。”白修衍简短的答着,却不敢多看林想一眼,他不知道林想已经被昱华封了修为,他只怕自己会再一次害了林想。
玉溪看出了白修衍的躲闪,却又想起自己从前不堪无知的往事,不由得苦笑一声:“怎么,小子,你从前不是最爱你师父吗?”
“闭嘴!”白修衍怕林想听了爱这个字再受什么刺激,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偷偷的撇林想。
林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白修衍打输了,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便不由笑着安慰道:“没事的。”
“师父。”白修衍扯住林想的衣袖,却又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泥土鲜血,便又像被什么烫到一般松开了手,“没事了,没事了。”
林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冲他会心一笑,握住了白修衍满是灰尘泥土的手。
“可笑。”玉溪见白修衍这副样子,更觉得不甘心,“小子,你知道你现在活不长了吗?”
“无所谓。”白修衍说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呢?现在就给我。”
“着急什么?”玉溪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将东西递给了白修衍,那是一枚小小的,散发着紫色光芒的丹药。
“只是可惜喽,虽然你师父能活着,甚至还能修为更进,可惜,你却看不到那一天了。”
白修衍没有搭理他,只是将自己手中的丹药递给林想,却仍然不敢看他:“师父,这东西,可以防止你入魔。”
“你相信我吗?”林想没有接过白修衍递过来的紫色丹药,反而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问道,“白修衍,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相信的。”白修衍很少见到林想这样认着的样子,此时也不由的愣了神,“我当然相信。”
“那就好。”林想笑着,接过白修衍手上的丹药,一口吞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紧接着,汹涌的灵力瞬间爆发开来,卷起大片尘土,林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在这之后,他便知道,自己的修为全都回来了。
“没事的。”他冲白修衍安抚的笑笑,开始轻声念起一段咒术来。
周和玉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念了不到一半的时候,玉溪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小子,你知道你师父想要做什么吗?”
白修衍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他看得出,这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咒术,而那些复杂的禁咒,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你师父,这是想要向诸天神佛献祭半个灵魂,保全你的性命啊。”玉溪笑笑,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那个自己亲手杀了的人。
“什么!”白修衍猛地瞪大眼睛,想要去遮住林想不停嚅动的嘴唇,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了。
他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没事的。”林想停了下来,安抚的拍了拍白修衍毛茸茸的头顶,“半个神魂而已,不会出事的。”
的确,林想以为丢了半个神魂还可以好好的活着,可他确没看到,那个给了白修衍半个神魂的女人,没活过三年,便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不仅如此,还没法复活,没法寻找转世,就像闫哲一样,死了,便就是死了,在也消失不见了。
可要是林想知道,恐怕也是会这样做的。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玉溪笑笑,一挥手,魔气却包围了林想,出乎意料的是,魔气并没有伤害他,而只是站绕在他周围,阻断了林想继续将咒术念下去。
“在我面前装作深明大义做什么?我玉溪,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玉溪说着,手指翻飞,便由他皮肤的细小伤口当中流出许多鲜血来,可是这鲜血却并不流到地上,只是飞升到半空中,凝成一团。
“去。”玉溪说着,那团凝结的鲜血便朝着白修衍飞去,白修衍躲不及,被血球正正的集中眉心,昏昏倒下。
林想被黑雾缠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玉溪向前走去,却被一块儿小碎石头给绊了个趔趄,他干脆就地坐下,转过头,去看见周和玉斜倚在一颗倒了的树边,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你是谁?”玉溪问道,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慢慢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浮生凉对吧?”
“是。”周和玉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来我的秘密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能是周和玉的话取悦了他,玉溪不由的笑了两声,可他现在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没笑两声便忍不住停了下来,佝偻着身子,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