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但可以先来个缓兵之计。
江灵芝目光一闪,泫然若泣道,“我愿意,也相信小晚的医术,可是奶奶她年纪大,做事谨慎,肯定担心钱给了,人救不回,所以我们需要先回去商量。”
赵婆子低眉顺眼配合,“是的,灵芝说的没错,我需要回去问你叔爷爷的意思……”
江晚嫌弃地挥手,“去吧!赶紧去!记得快一点,因为越耽误,情况越严重,治疗费越高,还有,手术之前我会让你们签医院那种同意书,你们必须先答应,不管我能否治好他,责任都不在我。”
江灵芝,“……”
江晚现在怎么这么难搞?
明明她以前没这么聪明的。
真是见了鬼了。
赵婆子和江灵芝走后,袁满带着一群人拦住江晚。
这些人都没带粮食,江双喜刚才告诉他们,昨晚的一餐是江晚免费赠送,但她不会天天送,接下来他们自己想办法。
他们能想什么办法?
附近的野菜早被薅光了,回村无路,去深山怕猛兽,他们绝望得想死。
直到,刚才无意听到住帐篷的人说,江晚接受以物、工分和工时换粮食,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小晚,我们想找你换一点粮食。”
“我这里有三块钱,你能换一点吃的给我吗?”
“……我这里有一个银戒指,也能换吗?”
“……”
江晚犹豫了一下,“可以,你们半个小时后去树屋下面找我男人换。”
……
半个小时后,很多人来找傅祈年换吃的,然后他们发现,贵的离谱。
原本只要三分钱一个的鸡蛋,既然要价值五分。
其他东西的价格也全都翻倍。
试图讲价无果,他们有的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麸糠饼后骂骂咧咧离开,有的当场破口大骂,说江晚丧良心。
江晚当即拿出一迭纸,“嫌贵可以写欠条,明天开始为我做事,每天八个小时,每个小时可以挣一个麸糠饼。”
他们的劳动力这么廉价吗?
他们愣了一下,再度大骂,并且找江双喜评理。
江双喜冷着脸说道,“你们爱做不做!不过不瞒你们说,我们家明天是要做的,虽然我们也带了一些粮食,但搞不好我们要在这里呆一个月,必须未雨绸缪。”
立刻有人尖叫。
“你看,我就说江晚想掌控大家,现在可不就是吗?啊,她已经得逞了。”
江双喜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得逞个屁!若你一开始听她的,早早备下粮食,需要找她换粮食吗?我跟你说,以后说话要凭良心,不然江晚拒绝让你做工,你才是真的没辙。”
江双喜的话立刻得到一片应和,但瞬间有人不解,“她要我们做啥?这里有啥好做的?还能种田做屋不成?”
知道答案的江双喜微微勾唇,下一刻绷着脸故作威严,“问这么多做什么?你担心的话,今天先饿着,明天再做决定,反正饿一天死不了人。”
大家,“……”
江晚和江双喜等人走后,袁满一帮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咒骂了江晚一会儿,有人突然说道,“我记得上次松树湾发生泥石流,国家很快就派了直升飞机救人,这次也会对吧?”
“是啊,所以我们只需要熬过眼下几天就可以对吧?”
“对!我们只需要熬过三天,我相信,三天之内,国家一定会派直升飞机救我们。”
“……”
这些人正说的起劲,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满突然叹息,“……天崩地裂,直升飞机无法接近地面,最多空投我们一些食物和水,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呆半个月。”
大家,“……”
没有人觉得袁满说的不对。
他曾经也是村里的工农兵大学生,虽然只上了两个月就因病将名额让给了他弟弟。
但他从学校回来后,确实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大家心里一直都承认他有那么一点优秀在。
大家沉默了,很快鸟兽散。
只剩下袁满四十五度角望天叹息。
江荷正好路过,见他这样,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袁满被她的眼神惊动,看着她俏丽的侧脸,眸光闪了闪,喊住她,“……江荷,你知道江晚为什么突然愿意嫁给傅祈年吗?”
这个血缘稀薄如水的远房表哥,是个什么货色,江荷一直知道,她素来瞧不上他,本来不想理他,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趣。
“为什么?”
“因为傅祈年家世特别好,他们家不仅是钟鼎之家,而且他本人很早就在工作岗位做出了很多成绩,你过来,我细细跟你说……”
江荷眼高于顶,除了对高大俊朗的知青于伟庭略有好感外,没来得及喜欢谁。
但袁满一说完,她即刻将傅祈年当成了意中人。
不是她肤浅,而是她受村里一众年轻女孩的影响,老早在心里认可了傅祈年的盛世美颜和矜贵气质。
之前对他不感兴趣,是因为他身上蒙着跛子和弃子的双重尘埃。
现在,弃子的尘埃抹去,世家子弟和精英的金光一照,是否跛腿已经不重要。
他瞬间成为她的势在必得。
袁满看出她的想法,心中轻嗤,哀怨地说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晚,表妹,你能不能帮我挽回她?你若愿意帮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江荷一点不想要这么个没用且猥琐的亲哥哥。
但帮他得到江晚,约等于帮自己得到傅祈年,而且万一事发,有人背锅。
她假装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散了确实可惜,不过,你一定要想个万全的法子,不然,我不会帮你。”
“这个自然。其实我已经想到法子,你听我说……”
……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江晚悄悄将袁满捉的一条大蜈蚣放在江重楼的裤腿中。
不一会,江重楼哀嚎着醒来,接着疼晕了。
江晚闻讯赶来,在他伤口处抹了对症的药膏,确定他脱离危险,头也不回地上去树屋。
江荷怨毒地眯了眯眼,拉过赵春枝一阵耳语,两人眼睛一亮,频频点头。
一个小时后,江重楼、江荷和赵春枝一起跪在了树屋下面。
江荷伤脚狼藉。
赵春枝蓬头垢面。
江重楼面色青黑,被蜈蚣咬过的左腿袒露着,黑中发紫。
三人衣衫又破又脏,这几天惊恐交加,吃的也不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看上去十分凄惨可怜。
不等江老爷子出现,江重楼已经哭开。
“爹,祖宗昨晚给我托梦了,他说我错的太离谱,不配做小晚的父亲,说我若是不悔改,就收回我的性命。
呜呜……爹,我不想死,可是我不知道我错在哪,该怎么改?求您再次教导我,让我迷途知返好吗……”
江重楼若将重点放在“认错”上,绝不会有人相信。
可他以退为进,说自己不知道错处,反而让大家有些相信。
江老爷子也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本来只有一子一女,内心其实也有点重男轻女,不然不会让江晚招赘婿。
他心底从未真正丢下江重楼,对于江重楼的话,他一开始半信半疑,江重楼重复几遍后,他动摇了。
他暗暗地想:如果重楼真的知错,就不用委屈祁年做赘婿了,到时候让小晚嫁去傅家,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担心江晚三姊妹不同意,他试探着问,“小晚、小芸,小月,你们怎么看?”
江月拼命摇头,“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否则我不相信他。”
江芸一脸恐惧,头摇得像拨浪鼓,使劲摆手。
江老爷子无奈,祈求地看向江晚。
爷爷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江晚心中悲戚,强笑开口。
“我也不相信他。不过我知道您想最后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所以接下来怎么做,我听您的,唯一的要求,别让他们和我们住在一起。”
财物损失她不怕,只怕他们伤害爷爷和妹妹们。
江荷担心计划落空,放声尖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爸爸就是因为住的地方不好才被毒蜈蚣咬伤,他现在必须住树屋,不然再被什么有毒的东西咬一口就没命了,你不能不顾他的性命!”
江老爷子本来在犹豫,听完眼巴巴地开口,“小晚,让你爸跟我们一起住树屋吧!他从小是个吸引虫子的体质,很容易再次遭虫咬,反正这树屋里面够宽敞,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