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年捡好柴禾,正打算用随身带着的火石打火,江晚突然站在树屋的窗口喊他。
她头发湿漉漉的,但身上的衣服却是干的。
若非她之前穿的是一件绿色小花的确良衬衣,现在穿的是一件藏蓝色棉衬衣,傅祁年要怀疑她会仙术。
所以,她之前在树屋里藏了衣服?
不过,她藏在哪里了?
哪里可以藏?
江晚见他一脸震惊却不肯开口问,嘴角微微抽了抽,将一个包袱从窗口扔给他,“这是我之前特意藏在上面树洞里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若是不喜欢,咱们多留一会,你先烤干衣服我们再回。”
傅祁年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下摆,胸口也破损得不成样子的灰色衬衣,气得失笑。
他拾起包袱打开,更加无语。
这是一整套夏天的衣服。
不仅有衬衣、长裤,还有内衣、袜子、布鞋。
而且都是崭新的。
裤子是藏蓝色,内衣和衬衣是深灰色,袜子是白色、鞋子是黑色,不仅好看,质量也好。
貌似大小也合适。
除此,包袱里面还有一个艾草味的香囊。
这……
他更加疑惑了。
这时江晚再次出现在窗口,笑着对他喊,“算了!对你说实话吧!这些是我地震前,特意给你买的,一直没好意思给你,后来干脆和我这套备用的衣服一起藏在了树洞里。你现在爱穿不穿,不想穿我重新放回树洞。”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虽然有点尴尬。
傅祁年低低应了一声,不管江晚有没有听见,拿了衣服去僻静处换衣服。
江晚看着他湿湿的背影,突然脸红。
傅祁年穿换好衣服回来,江晚已经等在了树屋下。
手里拿着他的背篓。
傅祁年以为她已经将她换下的湿衣服放在了背篓里,耳尖红了红,没有接背篓,拎着自己的湿衣服大步向前走。
江晚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他难为情的原因。
她无声地打了个哈哈,快步上去将背篓塞给他,“我那些衣服上面有药粉,我已经扔了。你的最好也都扔掉。”
傅祁年,“……好。”
正好边上有个小地洞,傅祁年随手将衣服全都扔了下去。
再次出发,为了缓解尴尬,傅祁年主动开口。
“关于这次中药,你有线索了吗?”
他一点也不认为,今天这出是江晚自导自演。
她不是傻子,不会在野猪下山的时候,闹这一出。
他也怀疑江荷。
江荷回来之前,家里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回来就出事,不是她的可能性很小。
江晚叹息,“初步怀疑是江荷昨天拿回来的那些蘑菇,虽然你们也吃了蘑菇,但有些毒,是需要两种无毒的东西混合。
当然,这只是猜测。
到底是不是,等我回去问过爷爷,那些蘑菇是什么品种才能证实。”
傅祁年停下脚步,“……爷爷说是凤伞菇,我早上担心蘑菇有问题,问过爷爷。”
江晚,“……”
大佬总是很给力。
她抬手拍了拍脸,“这就对了!我听人说过,凤伞菇虽然无毒,却是很多药粉的催化剂。昨晚我睡觉的时候,感觉到枕头上有些粉末,它无色无味,我以为是你不小心带的灰尘。现在看,那些应该是江荷昨晚故意放的药粉。”
傅祁年沉吟,“如果是,枕头上应该还有一些药粉吧?”
“大白天的,人多眼杂,江荷应该不敢去换我的枕头,而且药粉无色无味,被我吸收了那么多,剩不了多少,她肯定觉得没必要处理。”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好……”
两人全速前进。
不想经过村子,但村子是必经之地,只能往里走。
此时村子里特别热闹。
傅祁年杀死的两头野猪已经被拖回了村。
村民们现在都聚在一起,杀的杀猪,看的看。
只有一头野猪。
另一头,被村支书和会计用牛车送去公社换公分了。
一直以来,公有的猎物都是这么分配。
大家都没有意见,一个个喜气洋洋,俨然已经忘了村里刚死了很多人。
看到江晚和傅祁年,人群立刻散开一条路,方便他们过去。
江晚本来不想过去,听到有些村民可惜猪肉的内脏,心念一动,走过去问满脸喜气的江双喜。
“村长叔,您准备分我家多少猪肉?”
两头野猪都是傅祁年杀的。
虽然野猪算是公家的,但照这么多年的老规矩,江晚家可先拿十分之一,然后再参与均分。
留下的这头野猪,是其中较小的一只。
但也有三百多斤。
除去猪头、下水、大骨这些杂货,能得两百多斤净肉。
如果江晚不提,原本是全村一百五十多人,按人头均分,每人能得一斤三两净肉,二两多杂货。
现在江晚一下要走二十多斤净肉,每人要少一两多肉。
家里人多的,举家要少近一斤净肉。
立刻有人不干了。
“江晚,虽然野猪是你家傅祁年杀的,但送去公社的那头较大,那头会明明白白给你们家多一成的工分,你们已经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现在还要多分肉,你这也太贪心了吧?”
“是啊,而且你家缺钱缺东西就算了,问题是你们家什么都不缺,这样还和我们抢,你的心太狠了些。”
“是啊,江晚,你们就不多要肉吧,随我们一起平分。”
“……”
江晚心中冷笑:瞧!白眼狼永远都是白眼狼。
不过还好,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有些人在大声指责这些人。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若非傅祁年打死这两头野猪,你们搞不好连命都没有了。你们不自己买些东西送给他们,还想占他们的便宜,我看最狠心的是你们。”
“就是!也不要说你们没钱,别忘了,我们能得那么多救济粮和救济款,也是占了江晚一家的便宜。”
“……”
江双喜夫妻的声音最响。
最后,指责江晚的声音小了,江双喜恶狠狠地说,“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谁敢破坏规矩,老子就敢扣他工分。”
他说完,笑着对江晚和傅祁年说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会亲自给你们把肉送过去。”
江晚点头,“阿祈受了点伤,我们就不在这里等了。不过我力气大,不用辛苦您送,你到时候让人给我送个信,我自己来拿。
对了,如果可以,我想要多要些瘦肉,还有,谁家不想要杂货,可以两毛钱一斤卖给我。猪蹄也可以八毛一斤卖给我。”
江晚说着拿出一叠毛票递给何铃花,“劳烦婶子帮我收一下。”
何铃花毫不犹豫接钱,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婶子一定帮你办好。”
市场上杂货一毛钱一斤还少有人买。
江晚竟然出两毛一斤。
虽然知道她是用来做好吃的,到时候定然物超所值。
很多人心里特别不舒服,嫉妒的不得了。
但是,谁也不愿意和钱过不去。
都暗暗决定,一会将自己家的杂货卖给江晚。
江晚目的达成,没有再留,和傅祁年一起快步回家。
老远看到江月几个在地基上忙碌,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一直担心,妹妹们会遭江荷的暗算。
现在确定没事,她后怕之余,不由后悔自己的心软和愚蠢。
以后,她再也不会因为在意爷爷的感受,而做这种蠢事了。
她,现在,就将江荷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