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隆冬，大雪纷飞，天地肃杀。
水小春在和云南峰的一战中身负三十二处伤口。
天地无情，刀剑无情。
人有情。
原武阳不仅是楼无鱼的朋友，也是恩人。
他虽然没有救过楼无鱼的命，但如果他没有救水小春，而水小春却要因为楼无鱼而死，那楼无鱼心里会有多痛苦？多绝望？
没有人能想象别人为了你而死后你心里的感觉。
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这种感觉。
不是所有人都会真心对待朋友。
朋友。
什么是朋友？
朋友是什么？
朋友有何用？
这些问题都不要去问，也不要去想。
你只需要用你的真心，你就会有朋友。
楼无鱼笑了，真心地笑了，不管原武阳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都很高兴能见到他。
因为他们是朋友。
一个浪子的朋友有多重要你不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只有他们才知道。
因此，我想你会对他们的故事有兴趣的。
原武阳轻轻地动了动脸皮，似笑非笑，道：“你还活着。”
楼无鱼点点头，微笑道：“嗯，还活着。”
云南峰冷笑着，盯着原武阳手里的两个大皮袋，道：“阁下是谁。”
原武阳沉吟着，冷冷道：“我没见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但我知道你是天海山庄庄主云南峰。”
云南峰骤然抬头，目光闪动，动容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原武阳道：“他是什么人？”
云南峰道：“原铁枫。”
原武阳道：“原铁枫是你的什么人？”
云南峰道：“我叫他大哥。”
原武阳道：“那他的妻子呢？”
云南峰道：“当然是我的大嫂。”
原武阳深沉如海的眼睛里发出了奇特的光芒，道：“是你杀了你的大嫂？”
云南峰眼睛也发光，惊讶道：“你是原武阳？”
原武阳道：“不错，我是原武阳，原铁枫的儿子，也是如意仙子的儿子。”
楼无鱼忍不住看着冯玲儿，思衬道：“飘然仙子和如意仙子真的是两姐妹。原铁枫说过原武阳近年来挑战那些武林隐士是为了报仇，这仇难道就是如意仙子的死？如意仙子的死又和云南峰有什么关系？”
云南峰忽然大声道：“胡说八道。”
原武阳还是像石像一样，没有感情，也没有表情。
他双手一扔，两只皮袋就从云南峰的头顶落了下来。
剑光一闪，皮袋成两半，里面的东西有的也成了两半。
皮袋里装得赫然是人的头颅，有五个头颅成了两半。
头颅滚落在地，满地都是头颅。
群芳骇然，尖叫一声，瞪大了眼睛去看，白衣女子们想捂住眼睛，可狼组的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们只有把目光放在狼组的人身上。
眼不看，心不烦。
眼不看，心不痛。
眼不看，心不惊。
楼无鱼怔住，云南峰也怔住。
这么多的人头在一起，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
楼无鱼的皮肤发麻，心里发寒，发怵。
他们怔了很久，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大喝。
“云南峰！”
喝声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狼组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他手里没有东西，也没有马车，他的腰畔有刀，只看得见黑得发亮的刀柄，蓝布包裹着的刀鞘。
他嫉恶如仇，杀人无数。
他，是水小春。
复仇的水小春。
仇恨今人丧失理智。
水小春的理智还在。
悲痛是力量，复仇是使命。
他的火热和原武阳的冷漠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狼组的人已经动手，剑光瞬间围住了水小春，剑光如同囚笼。
没有几个人能在十八把剑中逃脱，没有一个人能反抗！
每一把剑都能快，水小春的轻功也不慢。
他掠上树梢，剑光如影随形。
刀光一闪，人影一落。
这一刀瞬间就到了云南峰眼前。
楼无鱼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切就发生了。
好快的刀。
“他这是怎么了？”
楼无鱼心里问时，也已经飞身掠起，他不是要去帮水小春。
水小春的身后还跟着十八柄形式，厚薄，宽窄，长短一样的剑。
他这一刀能不能杀死云南峰，他也死定了。
死在剑下。
楼无鱼也不可能挡得住十八快剑。
但他还是要挡。
即使会付出生命。
他没有考虑。
生死相托的多年友谊，已经让他们对了对方不会考虑后果。
狼组的人没有把剑刺进水小春后背，也没有刺进楼无鱼的心口。
在这一刹那间，十二个白衣女子同时出手，狼组的人猝不及防，剑势不收。
“夺”的一声。
四柄剑断了，被楼无鱼奇妙地手法生生拗断，插进了树干里。
断剑也能杀人！
于是断剑又断，只剩下剑柄。
没有剑，还有拳头，还有脚！
四个人有两个人用拳头打楼无鱼的咽喉和脸，一个人用扫堂腿，一个人想踢楼无鱼的下身关键处。
可他们的拳脚没有没有剑快，也没有剑致命。
楼无鱼一把握住了打向咽喉和脸的拳头，一拧，骨头就碎成了渣滓。
一脚踢中了那只踢他下身的脚心，那个人就飞了出去。
他只有一只脚立地时，扫堂腿过来了，扫堂腿扫在楼无鱼的腿上，楼无鱼的腿没有动一下。
用扫堂腿一个翻身，想打楼无鱼肋下，肋下三寸的气俞穴，重击必死。
楼无鱼手往前一送，拳头离气俞穴还有三寸。
飞起一脚，拳头没有了半点力气。
剑光人影过后，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撕破喉咙的惨叫。
狼组的另外十四人全部都趴在了地上。
没有人能形容这是一场多快的战斗。
惨叫声不断，刀剑相击声不断。
云南峰一剑格挡后，轻叱道：“慢着。”
水小春停下，他不能不停下。
他不停下也不能一刀砍掉云南峰的脑袋。
谁也不能一招胜过云南峰。
水小春眼中只有云南峰，他盯着云南峰的手，握剑的手。
他的手上没有动作，没有杀机。
水小春感到奇怪。
云南峰又问：“你是水小春？”
水小春沉默。
云南峰淡然道：“你长大了许多，刀也快了许多。”
水小春仍然沉默。
云南峰道：“这时你第二次想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