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
天晴。
官道。
这是通往洛阳城唯一的一条官道。
楼无鱼不喜欢骑马。
可他正在骑马。
他已经骑的大汗淋漓。
烈阳高照。
即使劳累，他的心里时不时的还会回想起青衣老人对他说的话。
“前路茫茫，小心小心。”
前路并非茫茫，阳光充满了整个天地，将天地都了连接起来了，楼无鱼可以将前路看得一清二楚，可道路越是清晰，楼无鱼的心里就越是觉得前路真的是茫茫。
他不知道他这次去洛阳城中会经历什么。
会遇到哪些人。
飘然仙子，原铁枫，云南峰，这些人他一个也不想在遇见了，所以他不去想。
他在想如果能来一壶酒就好了，他不喜欢喝太烈的酒，像一喝下就能把人的眼泪给辣出来的酒他是最不愿意喝的，可是水小春偏偏就最喜欢这种酒，所以每当水小春喝酒都会醉。
水小春喝酒就是为了能醉。
楼无鱼不是。
他为了什么？
为了品尝，品尝酒的滋味，他不想醉，奇怪的是他也从来没有醉过，喝的再多他也没有醉过。
一想起酒，他就要想起水小春，一想起水小春他就想笑，他笑了，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水小春现在应该在去关外的路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十天之内就能到关外。
他要去天陨门，去杀人，或者被人杀。
他这样的事情干过不少。
他知道如果他不去找周玄，周玄也一定会来找他。
他们两个迟早会有一战，不为声名，不为财富，这两种东西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那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和天陨门已经有了一个结，死结，只有生死才能解开的解。
他讨厌这种结，所以他要去解开。
楼无鱼起初相信周玄不会是水小春的对手，现在他在烈阳下坐在马背上，却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毕竟他身边有一个飘然仙子。
周玄的身边有一个石灵宫大弟子的后人。
周玄本身的刀法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少是个高手，绝顶高手，不然他也不能让天陨门在关外称霸。
称霸一方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总会有人去做，而且做到，周玄做到了，能做到的人都不简单。
人不简单，刀更不简单。
马停下。
楼无鱼让它停下的。
马停下来就在吃路边的草。
楼无鱼停下能干嘛？
他也要进食。
官道的路边除了又给马吃的草，当然少不了小店，这种小店里少不了有酒，有茶。
小店里又七张桌子。
七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
楼无鱼只好站着。
他没有要酒。
他要了一壶茶。
因为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看起来有些颓丧。
他的热汗湿透了衣裳。
茶喝了几口，两腋下便有一股凉气。
凉气上了心头。
身子舒服了，人也就走精神多了，楼无鱼干脆坐在小店外的地上。
他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小店里面的人太吵，太闹。
他们都在说一件事情。
说的是有个大盗在洛阳城里杀了九十七个女人。
“这个大盗太厉害了，一夜之间就要了九十七条人命，想想都后怕，我可千万不要遇上这个人。”
“杀了九十七个人算什么，他能在洛阳城里杀了这么多人还给他逃了，这才叫本事呢。”
“什么本事，我看啊是那洛阳官差都是一个个都吃干饭的，白吃公家的粮食，却不给公家办事。”
“什么什么，我看倒不是这样说，话了不能这样说。”
“你说要怎么说？”
“你们想啊，那个大盗那么穷凶极恶，想必武功也高，武功那么高的人就凭衙门里的那些官差我看他们听到右这么一个人就得吓的尿裤子了，哪里还敢去捉大盗呀。”
“说的是，说的是，这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会去找麻烦。”
“恐怕还不止是找麻烦。”
“那是找什么？”
“是找死哟。”
楼无鱼听到这里又想笑，又想不笑。
“难道那几个官差是真的官差，他们说湘西老鬼做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件事不是小事，能传出来必定是真的有其事，可是就凭嘛几个官差的本事想要抓住湘西老鬼，未免太难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湘西老鬼做的，又知道湘西老鬼的长相？”
想到这里，就又想不通了。
想不通的东西楼无鱼就不去想。
他喝茶。
一壶茶就被他给喝完了。
他又休息了一会。
接着他就想去干点人类都要干的事情，而且是每天都要干，不能不干，这件事情就是清空肚子里的存货。
他不想用轻功。
能用走的他绝不会用飞的，能坐下他绝不站着，能躺着他绝不坐着。
他是个懒人。
懒人总是喜欢舒服一点的地方。
他穿过了大路，就闻到一股并不舒服的味道，这种味道他一辈子都不想闻到，可他总是过几天就能闻到。
这种味道就是死人的味道。
让人恶心想吐的味道。
楼无鱼觉得他的胃里在翻滚。
好难闻的味道。
然而要是闻到这种味道，他总是不想错过的，他想去看看。邪恶的事物总是能引起人的兴趣的。
官道后是一片密林，密林深处有一个大洞。
好大的洞，好深的洞。
里面可以装下二十个人。
二十个成年人。
现在，这个洞里装了八个人。
八个没有穿衣服，但是死了的人。
楼无鱼从洞口望向里面，他也差点没有跳起来。
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八个人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伤口。
是刀伤。
腐臭的味道让楼无鱼实在是受不了。
他用一块不捂住口鼻。
他纵身一跳。
落到了洞里面。
他查看尸体。
尸体除了脖子上的大血脉一道刀伤没有别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是谁杀死了他们？
他们是什么身份？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物件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
他们应该有着共同的身份。
不然就不会死在一起。
杀他们的人是一个人。
一个人，一把快刀。
刀伤不长，也不深，但是恰好能切断大血脉。
有这样刀法的人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