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老人站在柳树枝上，而他的身子居然还是直挺挺的，没有半分摇晃，这是何等的轻功！这老人的轻功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凌空虚度的地步。江湖上有这等轻功的老人已经不多了，但毫无疑问，牧青的爷爷就是其中的一个。
青衣老人就是牧青的爷爷，他看起来似乎对楼无鱼有点失望，对牧青有点惋惜。
所以他才叹了口气。
青衣老人道：“今天的月色不算好。”
楼无鱼道：“是的。”
青衣老人道：“以前我也有过一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女人。”
楼无鱼苦笑。
牧青垂下了头。
青衣老人又道：“只不过那天的夜色很好，月光很亮，天上还有满天的星星。”
楼无鱼道：“真好。”
青衣老人冷冷道：“不过我现在后悔了。”
楼无鱼沉默半晌，道：“人都难免有后悔的时候。”
青衣老人的眼睛是漆黑的，黑的发亮，犹如天上的星星，亮的可怕，忽然亮的如同刀锋，他盯着楼无鱼，道：“你知道你会后悔？”
楼无鱼道：“我不知道，谁也不会事先会知道自己会后悔的。”
青衣老人道：“后悔的滋味可不好受。”
楼无鱼笑道：“您老人家好像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似的。”
青衣老人道：“你们刚才发生的事我全都看见了，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不少。”
楼无鱼眼睛忽然亮了，道：“您想说什么？”
青衣老人道：“前路茫茫，小心小心。”
楼无鱼低着头，将这句话默念了一次，抬起头就看到青衣老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忍不住道：“您让我小心什么？”
青衣老人道：“前面的路。”
楼无鱼道：“前面的路上会有什么？”
青衣老人道：“我也不知道。”
牧青走到他身边，楼无鱼可以想象出她现在一定是哀求的表情。
牧青道：“爷爷你就……”
青衣老人道：“我就怎么样？我什么也不知道。”
牧青急急问道：“那您怎么叫他小心？”
水小秋的心也扑通扑通地直跳，跳个不停，就像有几只小鹿在她的心里面宽撞。
青衣老人望着天空，道：“我知道白玉美人是谁的。”
楼无鱼忍不住道：“是谁的？”
青衣老人道：“的确是南王府的东西。”
楼无鱼沉思。
如果白玉美人真的是南王府的东西那么怎么会到了湘西老鬼的手中。
真的像官差说的那样是从妓女手里抢来的？
不能确定，谁也不能确定。
青衣老人接着道：“我和南王以前有些渊源。”
楼无鱼道：“什么样的渊源？”
青衣老人道：“不仅是我跟南王有渊源，云南峰也和他有关系，这都跟一个女人有关。”
楼无鱼失声道：“这个女人就是如意仙子？”
青衣老人点了点头，道：“不错。”
楼无鱼道：“你们三个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青衣老人奇怪的笑道：“你说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有其他什么关系？”
楼无鱼苦笑，道：“好像没有。”
牧青道：“爷爷……”
青衣老人道：“我是个老人了，我很早以前就是和老人了，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去过问了，我想你也……”
楼无鱼道：“我不能不去。”
青衣老人道：“为什么？”
楼无鱼道：“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可能也会在这其中。”
青衣老人道：“谁？”
楼无鱼道：“南王世子。”
青衣老人道：“你和他的关系很好？”
楼无鱼一笑道：“不算太好。”
青衣老人道：“那你为什么要去管他的事，况且这和他也许没有一点的关系。”
楼无鱼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还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青衣老人动容道：“你以为……”
楼无鱼打断了他的话，道：“现在还不好说。”
青衣老人道：“所以你一定要去？”
楼无鱼点头。
过了半晌，他忽又问道：“我还想问您一件事。”
青衣老人道：“什么事？”
楼无鱼道：“如意仙子长什么样子？”
青衣老人一怔，抚摸胡须，胡须像月光一样白，带着若有所思的回忆表情，缓缓道：“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楼无鱼笑道：“但是您一定还记得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青衣老人道：“我记得。”
楼无鱼道：“那她的长相有什么特征没有？”
青衣老人道：“有。”
楼无鱼道：“是什么？”
青衣老人道：“是一颗痣。”
楼无鱼道：“痣？”
青衣老人道：“她的脖子中间有一颗黑痣。”
楼无鱼道：“她一定长的很美吧。”
青衣老人道：“很美，比飘然仙子要美上十倍。”
楼无鱼道：“希望我也能看到如意仙子。”
青衣老人忽然变得忧伤，叹了口气，道：“她应该还没有我这么老。”
楼无鱼道：“她本来也没有你这样老啊。”
青衣老人又叹了口气，道：“她现在的容貌只怕和三十多岁没有什么两样，身体可能还和十六岁一样。”
楼无鱼明白。石灵宫的秘术确实神奇，还有那个他一个字也看不懂的长生诀，神奇中的神奇。
他以前从不相信这是真的，真的有这种武功，真的有这种秘术，真的有这种人。
但是当他看到那么飘然仙子后就知道自己错了，看到白秋水为了长生诀做出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样的人实在可以说是怪物。
怪物一般只能在神话故事里才能听到。
看到怪物人会怎么样？
楼无鱼很期待。
期待着看到如意仙子这个怪物。
也期待看到南王世子。
他和南王世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他走了。
他向青衣老人告辞。
抓住了牧青的手，笑了笑。
摸了摸水小秋的头。
亲了亲上官琴的脸颊。
他走之后上官琴的脸颊上流出了泪。
她为什么要流泪？
谁也不知道。
楼无鱼不知道。
他已经走了。
走的不快，但一会就走的远远的，看不到人影。
七安城门，他脚尖轻轻地一点，就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