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最北方,有一座山峰,名为神剑峰,山峰不高,山峰上屹立了一座山庄,名为剑客山庄,剑客山庄为一百年前由神剑客傅白袍所建立。
——傅白袍是何人?
——神剑客。
——为什么要叫他神剑客?
——因为他是剑中之神。
——这也是为什么那座既没有风景也没有神仙的山峰要叫做神剑峰的原因。
相传昔年天下排在江湖上前三位的剑客“落霜红雨”傅开就是神剑客的后人,亦是剑客山庄的第三代传人。
傅开七岁学剑,十三岁有成,到了三十岁后江湖上就给了他一个外号,叫他痴剑客。为什么?因为他太痴,痴迷于剑,他从二十二岁起闭关修炼,一直到二十九岁出关,出光后手中的剑江湖上在也没有人能接的住一招。
一招也是一剑,一剑出后没有后招,不是他死就是敌人死,他也曾力站当时排名在后的五位绝世剑客的合围,他一剑便决出了胜负,五位绝世剑客全死在了他的一招之下。
他的那一招惊天地泣鬼神,据说已经可以达到人神合一境界,但是这人神合一境界世人所公认的还是他的祖父傅白袍。
至那一战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想过要去杀他,而他也选择不在杀任何人,他选择归隐林下,传说他归隐的地方可能是关外的雪地,遥远的西方,也有人说他下海遨游,去了海岛。
牧青说他的家在剑客山庄?
剑客山庄的主人应该是傅开。
那么牧青的爷爷就是傅开。
楼无鱼又理由相信牧青的爷爷就是傅开。
除了傅开又有谁能一招制敌,而且还是石灵宫的二弟子。
不,还有人,的确还有人,的确还有人可以一招就制服黑蝴蝶,只是这样的人不符合牧青爷爷的形象。
还有一个人叫沙东楼。
和原铁枫,傅开,齐名的沙东楼。
不过沙东楼的年纪是他们三人中最小的。
牧青的爷爷不会是易容的。
一个人若是有了不败的战绩是不屑于易容的。
这当然只是楼无鱼的猜测和推理。
他觉得他是正确的,至少对了一大半。
所以他想知道是不是全对,全对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已,所以他问道:“你的爷爷就是傅开?”
牧青道:“是呀。”
楼无鱼笑了笑,道:“难怪你一直不肯给我们说你爷爷到底是谁。”
牧青一笑道:“他是我的爷爷就足够了,他是傅开可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楼无鱼沉吟着,苦笑道:“你是以为我们会说漏嘴说出傅开还在人世,这就会给他老人家惹上麻烦了。”
牧青道:“你一向是很会惹麻烦的。”
楼无鱼苦笑。
水小秋忽然喃喃道:“怪不得他那一剑我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出来的,原来是剑道名宿,我还以为他的武器就是那一根不起眼的棍子呢。”
牧青道:“他老人家就是因为不想在拿起剑了才用那根棍子的。”
水小秋忍不住道:“为什么?”
牧青道:“因为棍子比剑更轻。”
水小秋道:“我不懂。”
牧青道:“因为生命更重。”
水小秋叹息道:“这我就更不懂了。”
牧青也叹息道:“因为他不想在用剑杀人了。”
水小秋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牧青眨眨眼睛,道:“你明白什么了?”
水小秋道:“如果手里拿着剑就要杀人,剑本是用来杀人的,棍子就不同了,棍子虽然能杀人,但是棍子本不是用来杀人的。”
牧青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懂的还挺多。”
楼无鱼一直听着,忽然摸了摸水小秋的头,说道:“小秋你说的虽然对,但是并不完整。”
水小秋眼睛亮了,牧青眼睛也亮了,她们在等着楼无鱼说下去。
楼无鱼一向不希望让女孩子失望的。
他便接着说道:“爷爷的剑法据说已经达到了人神合一的境界,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境界也就不会选择放弃剑而用棍子了。”
牧青嘎声道:“为什么?”
楼无鱼道:“因为人神合一怎么可能控制不了剑控制不了用剑去杀人呢?”
牧青道:“我不懂。”
楼无鱼道:“我想爷爷他可能是入了魔道,人一入魔道便和神不一样了,魔是控制人和剑,而不是人控制魔和剑。”
牧青失声道:“你是说爷爷他以前练剑时走火入魔了?”
楼无鱼道:“我想是的。”
牧青怔住。
水小秋也怔住。
水小秋怔了半天,忽然道:“那是魔厉害还是神厉害?”
楼无鱼道:“我不知道,我不用剑。”
水小秋道:“那云南峰的剑是魔还是神?”
楼无鱼道:“他的剑无所谓神,无所谓魔。”
水小秋长叹了一口气,道:“就连云南峰都只是一个人,看来你想要在江湖上平安的活到老是不太可能了。”
楼无鱼微笑,轩眉道:“那你还不赶快嫁人,免得在我身边把你给连累了?”
水小秋板起脸,他说的话就是为了让水小秋板起脸,他觉得水小秋板起脸来更可爱些,生气起来也更好玩一些,在他的眼里水小秋一直就是和小孩子,一直就是那个光着脚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最后脚下一滑滑进了池塘里,就为了追一只猫的小孩子。
水小秋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他,翻过身去,决定不再看他,害怕越是看他就会越来气,就会越睡不着觉。
她困了,夜深人静,人都该困了,人在最疲倦最难过的时候莫过于哭一场睡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忘记,但是忘不了所有。
人如果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悲伤势必也将要忘记所有的美好,假如将这些都忘记,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的叹息,人的笑容,人的愁苦,人的依念,这些一个也少不了。
有人在叹息。
叹息声很轻,可是楼无鱼听见了,牧青也听见了。
楼无鱼忽然起身,望着柳树。
柳树高五丈。
柳树上站着一个七尺高的人。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