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小春想叫一声，没有叫出来。
他想走，他走不动。
叫什么？走什么？上哪里去？
要去看看水小秋和上官琴的尸体吗？
他不忍心。
要是她们还活着呢？
还活着又回去干嘛？
于是他发呆。
云南峰看着原武阳手里的剑，剑客看见剑就如同猫见了鱼，可云南峰的神色比猫见了鱼还要惊奇，他目光闪动，道：“这是你爹的剑……”
原武阳道：“是的。”
云南峰道：“你要是用这把剑来杀我？”
原武阳道：“是的，但不是今天。”
云南峰道：“不杀人，为何带剑？”
原武阳道：“我杀人。”
云南峰道：“杀谁？”
原武阳忽然凝视楼无鱼，一字一字道：“我要杀你，你可知道？”
水小春心头一震，想开口，说不出话，楼无鱼给他使了个眼色。
楼无鱼沉吟着，淡淡道：“是你想要我死在云庄主的手上？”
原武阳道：“是。”
楼无鱼惨笑道：“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原武阳道：“因为你必须死。”
楼无鱼道：“你一定是为了一个人。”
原武阳有所动容，道：“你知道？”
楼无鱼道：“我可以猜出来，那个人是个女人。”
原武阳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
楼无鱼苦笑道：“我猜的，看你的样子，我好像猜的很准。”
水小春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楼无鱼道：“蜀中，王丹音。”
原武阳面有难色，道：“是，是她，可我想不到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楼无鱼黯然道：“你在十年前就认识了她，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可以进你着魔的女人，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也是你把我被杀的消息传给了水小春，让他去找云庄主。”
“而你呢，你一直在看着他们，我猜你是想要利用水小春摸清云庄主的剑法，因为你也没有把握可以打败云庄主。”
“但是这个办法绝对不是你想出来的，是她让你这样做的，她想让你杀了云庄主为她爹报仇。”
云南峰忽然凝视原武阳，愕然道：“你竟然只为了一个女人？”
原武阳冷冷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把女人当回事，你这辈子没有爱过一个女人，你也杀了不少的女人。”
云南峰皱眉道：“是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你娘？”
原武阳恨声道：“这不重要！”
楼无鱼叹了口气，目中充满了忧伤，道：“是飘然仙子。”
云南峰瞪眼道：“这个贱人……”
楼无鱼道：“也是你故意让我跟着你到了龙树镇，让我相信令尊是火月阁的主人，这样一来我就一步一步的进了你们的手中，成了你的手中的一颗棋子。”
“假如我和云庄主今天真的决斗，那么肯定会两败俱伤，你的出现就可以得到渔翁之利。”
原武阳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也是一只狐狸，所以我今天只有杀了你。”
云南峰忽然怒目道：“看来这些人都是你用来个那个贱人交换的条件。”
原武阳道：“是，要杀这几个人我也花了不少钱，请了几个一流的杀手，然后再用快马送到我手里，今天你才能看到他们的头。”
他冷笑，接着道：“我本想在你劈开口袋时就出手的，可是楼无鱼还活着，你应该谢谢他，他要是死了，你现在也是个死人了。”
云南峰冷哼一声，道：“你太狂妄了，就算是你爹也不敢说能在一百招没杀得了我。”
原武阳也哼一声，转变了话题，道：“你有个小儿子，叫卫天飞是吗？”
云南峰动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武阳冷笑道：“你其实有两个儿子的。”
云南峰顿了顿，轻叱道：“你爹他知道，我的大儿子早死了。”
原武阳道：“你的大儿子现在活的好好的，他就在我爹的身边。”
云南峰悚然动容，道：“你在说什么？”
原武阳道：“我的话不重复，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他一字一字地又道：“我只想杀了楼无鱼。”
水小春忍不住大声问道：“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可以杀了朋友？”
原武阳淡然道：“我没有朋友，我只想得到她，只有杀了楼无鱼，我才能得到她。”
他看着楼无鱼，又道：“是她要我杀了你的，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要你死吗？”
楼无鱼摇头。
原武阳道：“因为你是她的噩梦，她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是你害得他日子过得那样苦闷，你不是什么好人。”
楼无鱼承认。
正常的男人都会爱上女人。
有的会爱上一个温柔体贴善良的女人。
有的会爱上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蛇蝎心肠的女人。
如果你是前者，那你会快乐，幸福。
如果你是后者那你就会痛苦，辛酸。
原武阳是后者。
他很悲哀，人类逃脱不了的悲哀，最深沉的悲哀。
水小春还想说，被楼无鱼拦住了，楼无鱼道：“你回去吧，小秋和琴儿在等我们。”
水小春道：“可是……”
楼无鱼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小秋和琴儿都很聪明，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杀的。”
夜幕四合。
星光点点。
十五的月亮很圆，亮如银盘。
水小春回到客栈就听到了笛声，笛声悠扬婉转，却像是在诉说着少女的相思愁苦。
客栈的后院里多了一匹戴着铁盔铁甲的马和一头肥硕的黄牛。
水小春没有多想，上楼，进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了吹笛的少女是水小秋。
上官琴睡着，牧青用的点穴手法很重。
牧青坐在床头，摸着上官琴因为伤心激动而苍白无力的脸颊。
水小春看见这一幕，心里的感觉是不能用“高兴”来形容的。
水小秋大跳了起来，流着泪扑到哥哥的身上，水小春的热泪也已经盈眶。
过了半响，牧青想了想，问道：“他呢？”
水小春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喜极而泣，一把抱起了牧青，道：“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是你救了她们，谢谢你，谢谢你……”
牧青打断了他的话，跳了起来，急问道：“你先告诉我，他呢，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风语奇人录》第一部第一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