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有没有试过一个人待在一间密闭的空房子里边?
——有。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感觉。
——对,那样子就和死了没什么分别,好像天地间空空荡荡,没有生命,没有味道,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那种滋味是不是比真正的死亡更可怕?
——是。
——因为死亡只是想象,而那种滋味却是切身体会的?
——是。
02
牙床,病床。黑蝴蝶躺在病床上,楼无鱼把她放到病床上时天就黑了。
夏季的白昼虽然让人痛骂,但凉爽的黑夜里却让人欢喜,有好的一面必定会有坏的一面,有得到必定有失去。什么都不失去,那就什么也得不到。
坏的人是不是有好的一面?
人的好坏又该如何评定?
一个人若是为了自己能活命就要去杀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换做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03
饭菜很香,香气扑鼻,没有柳还玉,所以菜只有两只烧鹅,两碟酱菜,四碟女孩子都喜欢的精致小菜。
桌子刚好能坐下五个人,五个人都像是有点心事,饭菜再香吃进了他们的嘴里也没觉得有多好吃。食色性也,人活着不吃饭可不行,再没有胃口也得吃饭,不能饿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他们吃的都很慢,食物被嚼得比细沙还细。
水小春咽下一口菜,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明天启程去关东。”
楼无鱼目光闪动,目中有些惊奇之色,问道:“去关东做什么?”
水小春道:“我不去,天陨门的人也会来找我,我不喜欢等人。”
楼无鱼沉吟着,道:“天陨门为什么要找你?”
水小春还没有给他说过前几天杀了一个自称是狂风刀周玄的人,而那个人真正的身份是王天寿的儿子。他们之间虽然是公平的决斗,但是哪门哪派都会认为败了是耻辱,而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刷。
故事说出来后楼无鱼沉默半晌,忽然问道:“那她呢?”
水小春道:“哪个她?”
楼无鱼冷笑,道:“你别装傻了,我说的是冯玲儿,她受了重伤,你不留下来?”
水小春略微迟疑,忽然笑嘻嘻地道:“我为什么要为了她留下来,她伤好后自有去处。”
他过了半晌,脸色忽然一变,道:“你把她送到了哪里去了?”
水小秋对冯玲儿没有什么好感,但听到她受了伤,加上水小春突然就出现在庙檐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清楚,她就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楼无鱼一笑道:“我走到半路上就担心你们两个要万一要是遇到了飘然仙子怎么办,刚好我就追上了你哥。我走在你哥的后面看他的屁股一歪一扭的,还抱着昏迷过去的冯玲儿走的太慢,冯玲儿的血也没有完全止住,我就想照着他那样走下去还没有走回七安城冯玲儿的血就流干了。所以我叫他回来看看,我就带冯玲儿先回来了。把冯玲儿送到大夫那里我就回去找你们了。”
水小春叹了一口气,握住了楼无鱼的手,着急道:“你先别给这丫头讲故事,先说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楼无鱼微微一笑,道:“我不给你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水小春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条臭鱼看来是想让我干着急,嘿嘿,你以为我要上你的当?”他放开了楼无鱼的手,夹起一大筷子的菜,嚼的可香了,就像是在吃天地天最美味最可口的东西一样,其实他只不过吃了几块风干的腊肉而已。
牧青就坐在楼无鱼的腿边,一听到他们在说一个女人就满脸不高兴样子,就像是楼无鱼打了她一巴掌似的。她的心往下沉,脸上却又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问道:“冯玲儿是有多漂亮?”
水小秋呵呵笑道:“秋姐,你别多想,冯玲儿是我哥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外甥了。”她说话时故意瞟了一眼水小春,像是在提醒他——我在挖苦你。
她把水小春的脸挖的很苦,比苦瓜更苦,比吃了土还难受,牧青却笑得很开心。
水小春霍然起身,往门外面走,他受不了,水小秋的话就像是一根刺,刺痛了他的心,可他的心里还是有冯玲儿这个人,即使他的心被刺的千创百孔也难以忘怀。有些事,有些人,已经刻骨铭心怎么忘呢。
水小春没有走多远,只是斜椅在门口,他想喝酒,喝最烈,最容易醉人的酒。他还有喝到酒楼无鱼就说道:“城南有家回春药店,药店里的大夫姓张。”
水小春没有二话,一掠而去,人影没入了黑夜里。
水小秋垂下头,冷冷道:“你们看着没有,有了女人就忘了妹妹,这样的哥我还要他干什么。”
楼无鱼苦笑道:“你又没有受伤,瞎说什么呢。”
水小秋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是呀,楼上不也有一个受伤的人——”
她说到这里才发现牧青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敢再说下去,牧青吐出口气,缓缓道:“你的这位楼大哥喜欢救人,何况是一个大美人呢。”
楼无鱼干咳了两声,道:“不管她有多美还是有多丑我都一样会这样做的,我这也算不上是救了她,她本来就死不了。”
牧青冷笑道:“那你就是对她另有所图了。”
楼无鱼苦笑,他没有辩驳,也没有必要辩驳,换成其他的男人面对女人这种问题或多或少都要解释的,但他是楼无鱼,他是个懒人,他懒得解释,而且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牧青忽然放下了筷子,道:“我明天也要走了,你们有谁要跟我走?”
上官琴眼睛发出了光,不假思索,随口就应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