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红烟强忍住怒火，手上一阵颤抖，剑也颤抖，在胸腹间划了几道口子。
卫天飞目中露出残酷而恶毒的笑意，阴测测地笑道：“我骂了你，你怎么还不杀了我，来啊！”
云红烟握剑的手更紧了，却不再颤抖，忽然手一挥，就要劈下去。
如果这一剑劈了下去，那么卫天飞的身子就会一分为二。
卫天飞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声吼道：“来啊！”
云红烟没有迟疑。
剑劈了下去。
剑劈下去时，卫天飞也闭上了眼睛。
死亡真的是解脱？
不尽然。
剑劈下了，可是没有劈到卫天飞的身上。
剑在半空中就飞了出去。
云红烟忽然改变了剑势，她把剑扔了。
卫天飞睁开眼睛时已有了泪光。
他为什么要流泪？
卫天飞瞟着云红烟，过了半天才喃喃道：“你……你怎么不杀了我。”
楼无鱼笑着走了过来，似乎现在会这样他早就知道一样。
云红烟冷笑道：“你是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这个如意算盘你可是打错了，我并不喜欢杀人。”
楼无鱼道：“但他也不是真的想死。”
云红烟道：“哦？”
楼无鱼道：“他骂你也是真的，他不想死也是真的。”
云红烟抬起头，畅然道：“我懂了。”
楼无鱼点点头，道：“你不杀他，也是因为你下不了手。”
云红烟板起脸，道：“哦？”
楼无鱼微微一笑，道：“你只不过是给你自己找了个很好理由，不杀他的理由，又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
云红烟目中有了笑意，可却依旧板着脸，好像楼无鱼欠了她十万两银子。她轻“哼”了一声，道：“谁说我会心软，我可是云南峰的女儿，云南峰的女儿要杀人会心软不成？”
楼无鱼微笑道：“他是他，你是你。”
云红烟瞪着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道：“现在云家的两个男人都要杀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楼无鱼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人要杀你，你要怎么办？
换做水小春就很简单。
——杀了别人。
楼无鱼不是水小春。
他厌恶杀伐，鲜血，伤痕，仇恨。
可他没有反对过水小春的做法。
因为他反对也没有用。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思想是矛盾的。
所以他不去想。
云红烟脸颊突然间绯红，咬着嘴唇，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她柔声道：“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楼无鱼怔了怔，苦笑道：“我知道你的主意是什么。”
云红烟失声道：“是什么？”
楼无鱼看着檀香盒里的字，道：“你不是都写在这上面了吗？”
云红烟一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楼无鱼道：“我想云夫人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云红烟道：“你怎么知道！”
楼无鱼叹息道：“云夫人的性格我早有耳闻，她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词句。”
云红烟垂下了头，喃喃道：“那你怎么还……”
楼无鱼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也不能确定，世事无常，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云红烟黯然道：“好吧，我还以为你……”
楼无鱼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只好在她没有说出来就转个话题，他的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根玉钗。
失去光泽的玉钗。
就算是十年前，这支玉钗也不是上品。
但在十年之后，它的意义非凡。
云红烟的眼睛忽然亮了许多。
楼无鱼笑道：“这是你的，还给你。”
云红烟大喜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已经丢掉了。”
楼无鱼曼声道：“剑是凶器，丢掉理所当然，玉钗可不能见血。”
云红烟感到愧疚，咬着嘴唇道：“是。”
楼无鱼笑了笑，又忽然叹了口气。
云红烟把玉钗握在手里，目光闪动道：“怎么了？”
楼无鱼将檀香盒翻了过来，道：“你看看，这是你爹写的吗？”
云红烟把檀香盒底下的字念了出来，过了半晌，她才吐出口气，道：“这是我爹的字迹不错。”
楼无鱼苦笑道：“你爹如果看到了柳家的退婚书会不会就不想和我一战了？”
云红烟摇摇头，面露忧虑之色，斩钉截铁道：“不会。”
楼无鱼道：“你能肯定？”
云红烟道：“能。”
楼无鱼道：“嗯。”
云红烟眨眨眼，注视着他，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样肯定我爹他不会放过你？”
楼无鱼笑道：“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又何必再问。”
云红烟也笑道：“你很了解我。”
楼无鱼道：“是。”
云红烟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也很了解我爹。”
她目光落在卫天飞身上，缓缓地接着道：“他一生中还没有败过，可也有两次他没有赢过。”
楼无鱼目光闪动，道：“是我和水小春？”
云红烟点点头，道：“他是天海山庄一百年以来在江湖中威名最盛的一个，在他之前的三代庄主都没有将云家的剑法用的他这样好。”
楼无鱼道：“这个我知道。”
云红烟道：“他剑下的亡魂大多是江湖上成名的一流剑客，那些剑客里有的是黑道的，他杀了那些人也算是行侠仗义。而有的则是名门正派的高足，他杀了他们虽然是正大光明的决斗，可也会召来别人的不满和报复。”
楼无鱼沉吟着道：“若是各大门派的高手联手之下，天海山庄恐怕是难以抵挡的。”
云红烟道：“天海山庄虽然有三百多年的基业，又可怎么比得过武当，华山，点苍，海南这些大门大派，其中海南剑派的历史也有五百余年，门人中的高手也数不胜数。”
楼无鱼道：“可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些门派中的弟子有来挑战过你爹。”
云红烟想了想，淡淡道：“你不觉得这都是迟早的事吗？”
楼无鱼笑道：“那你爹为什么又把他唯一的儿子送去了武当门下呢。”
他接着又道：“武当是少林外的第一大派，据我所知武当门人的作风可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
这时卫天飞忽然表示赞同，道：“不错，武当门规严厉，其弟子大多以清高自居，绝对不会和其他门派的人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