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川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是疯狗乱咬人!苏家和季家是至交,苏伯父对我如生父,试问苏家哪个人我不敬重?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蠢玩意也敢议论我苏伯父家的事儿是活腻了?”
“季少……我就是开个玩笑……”按道理,季夜川退婚以后也跟苏家没什么来往了,苏轻雪以为他不会多管跟苏家有关的事儿。没想到他不仅管,还管得贼开心贼起劲儿呢!
“苏家姑娘向来洁身自好,女子的清白怎能让你胡言乱语当成玩笑!看样子你好像还没知道错,来人给我打!”季夜川喊了身边的手下,对那人拳打脚踢。苏轻雪在一旁都错愕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季夜川,这是一个怎样喜怒无常的男人?
倘若真的敬重苏家,那为何轻易退婚毁人清白,让人空欢喜一场?如果是假的,又何必在李家的大门前此等做派,他就不怕惹李清婉的嫌隙吗?
苏轻雪抿唇,生怕被认出,转身就跑掉了。季夜川看到地上的人跑了,赶紧跟过去,他追着苏轻雪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姑娘留步!”
苏轻雪怔了,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勇气转身。
“姑娘可是苏府的人?”
苏轻雪背对着他回答道:“是。”
“我果然猜对了。”季夜川顿了顿,他的语气竟然出奇的缓慢和温柔,“你回到府上,请代我向你们家小姐道歉。不是我有意违约,只是突然发生了很多事情,我……”
“季少不必多说了。”苏轻雪打断他,唇角微微颤抖,“这么多年,您心里有没有我们小姐,我们心里都有数。何必费尽心思的解释。”
季夜川突然间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许他对苏家小姐多少是有点念想的,但是想想那天夜里他遇见的那个女子,才确定自己爱的人只能是那个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他都要找到她,然后给她名分。
苏轻雪抿唇,伤心欲绝地含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回到家里,才发现苏宅上下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姨太披头散发地在院子里打滚,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在院子里翻箱倒柜,扔的扔,砸的砸。其中一个壮汉手里拿着家里的地契,大姨太抱着那人的腿:“地契你不能拿走啊!你这是明抢!”
“我就抢了怎么了?欠钱不还你还有理了!”
“你……你再这样我就去报官!”
“行啊,你去报啊!东城里里外外谁还不知道苏家大姨太好赌啊!你不嫌丢人就报官,顺便把你去年跟我们老爷赊的钱都给吐出来!”壮汉甩开了大姨太,拿了地契就带着人走了。
大姨太在地上哭,看见苏轻雪回家了又破口大骂:“都是你这没用的贱东西!要不是因为你被季少退婚,就可以管季家要钱把我的帐填上,这下完了,地契在人家手上,咱们随时准备睡大街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苏轻雪不说话,好似早就习惯了大姨太蛮不讲理的样子。明明是她出去跟人赌钱败光了家里的银子,现在反倒责怪起自己没用来了!
苏轻雪只当是没听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季夜川,难受得不想说话,就回到了闺房里。
她取出了那个装满信封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信封,每一封都拆开,重新过目。可能对季夜川而言,自己不过是季家老爷逼着结婚的对象。可对苏轻雪而言,季夜川是她这么些年来在苏府生存的动力。
一切都没了。只有她跟个白痴一样收着这些信件还有什么意思?她生着气把那些信封全部烧掉了。傍晚,她沉沉睡过去,就听见大姨太推门进来的声音。
“你还知道睡?这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苏轻雪淡漠地冷笑着。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就非得等到那些债主闯进家门抄家,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你才开心是不是?”
“钱是你花的,你赌的,我在家老老实实收拾庭院,我又没招谁惹谁。”
“你!”大姨太瞪大了眼珠子,她竟然没有发火,硬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坐在了椅子上,“我呢,也是个慷慨的女人。虽然你母亲生前没少折磨我,但是念在我现在与你也算是母女一场,我再给你谈一个婚事,你好好争取,不要让我失望。”
“我现在不会嫁人的。”
“怎么?看不上我给你挑的人?我好歹以前在东城这边也是很有名望的,挑选的人自然不会差。我刚刚都跟张府家的老爷商量过了,只要你愿意嫁给他做个小妾服侍他,他保你不愁吃不愁穿的,这样苏家也有救了。”
张家的老爷?以那人的年纪都能当她的爷爷了!
“我不嫁!”
大姨太觉得她是在装相,嘲讽道:“要我说,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和季家的婚事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人家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看看人家李清婉,人家母亲的娘家是世代名医,你那当妓的娘根本没的比。”
“够了!”苏轻雪气得站了起来,桌子上的茶水也被碰掉,“我就是再没人要也不会把自己当成商品送出去给你抵债!”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爹走了这个家我还不能做主了是不是!”大姨太也起身,叫了丫鬟进来,那丫鬟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喝的,但是看上去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给她灌药然后用绳子绑起来!我就不信了,今天就是捆也得给她送去张府!”
“小姐……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丫鬟端着碗,垂下了头。
“你……”苏轻雪不曾想,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现在也要来背叛自己。她泪眼朦胧,试问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人了吗?
大姨太步步紧逼,最终把她按在床上,苏轻雪扭头挣扎被大姨太捏住了下巴,丫鬟手中碗里的汤药就这么“咕嘟咕嘟”地进了喉咙,苏轻雪浑身发软眼前一黑,就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