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冰在田晓晓的悉心陪伴下,终于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父亲笑着站在面前,她想要抱紧他,可他却突然消失了。
白冰冰的哭泣声,把田晓晓惊醒了。
她担心地摇着白冰冰的胳膊,把对方从梦魇中拉了回来。
“晓晓,我梦到我爸爸了。”
轻轻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田晓晓安慰道:“伯父肯定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来看你的。
“其实人死了,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于世间,或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正看着你呢。
“而你对他的记忆和感情,将会伴随你的一生。”
第二天一大早,白冰冰就对田晓晓说,她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个城市,让她感觉很疲惫,尤其是现在,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
田晓晓没有阻拦:“也好,是该出去散散心了。其实,冰冰我感觉你并不适合这里,你需要的是自由,是安逸。”
白冰冰随后又回了一次顾家,她把小云托付给了顾亦臣,她太渴望自己一个人放空了。
她知道,唯有如此,才能找回当初的自己。
“妈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小云肯定很乖的,会听舅舅的话。”
“小云会想念妈妈的,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嗯,妈妈也会想小云的。到时候发照片给你看,好吧。”
就这样,白冰冰离开了A市。
在她离开那天,夏皓晨来找田晓晓了。
夏皓晨说:“晓晓,给我点信心,我还有机会,对吗?”
“夏少竟然以如此姿态站在我面前,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想到之前他对冰冰的伤害,田晓晓忍不住想讽刺他。
“晓晓。”江旭东急忙拽了拽自己的女友,使了个眼色。
“你拽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看看夏皓晨,把冰冰欺负得多惨!现在知道才后悔,呵呵,当初干嘛去了?”
……
某个小镇。
每天早上,白冰冰都会被老板娘的大嗓门喊醒,每一次白冰冰都诧异,对方为何总有这么好的精神头——每天早上六点开店,晚上十二点才打烊,这是机器人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白冰冰还是很开心地穿上衣服,围着围巾,笑意嫣然地从阁楼往下跑。
选择在这里驻足,完全是一个偶然,这里有着淳朴的民风,古典的阁楼,人们脸上朝气蓬勃,和他们在一起,白冰冰感觉自己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不过保养得很好,一席当地民族风格的衣裙,头顶盘着花色绳子,一身银色饰品装饰。
看到白冰冰匆匆地从阁楼跑下,她再一次表示出不赞同:“冰冰啊,你干嘛每次都跑这么快呢?台阶这么陡,小心摔倒。”
“我是怕那老头子还贪睡,才这么大声的。你可以多睡会儿,以后啊,就不要起这么早了。”
白冰冰走上前,眼里充满了笑意:“洛姐,你这话都和我说十多遍了,好啦,我记住了,下一次我肯定更小心。”
老板娘洛歆笑了笑,把账本放在白冰冰手中:“冰冰,这几天又堆积了不少账目,你帮我算算吧。你是不知道,一看到那些数据我就头痛,还不如让我多做几道菜呢。”
白冰冰了然地笑了笑,慵懒地坐在客栈的墙角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她的心情也非常好。
半个小时之后,白冰冰伸了个懒腰,表示把账目都核对好了。
“冰冰啊,我一会儿要去摘杨梅,反正现在也没事,你和我一起去吧。这个季节的杨梅可是最好的。”
“好啊。”
第一次和洛姐走进深山,看着周围的郁郁葱葱,耳畔萦绕着水声、鸟鸣,这样的环境,真的让她有一种放空的感觉。
“冰冰,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提醒你换鞋了。这个季节,山里湿气很重,你这双鞋肯定经不住冻的,一会儿被露水打湿了,就更冷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洛姐,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白冰冰笑了笑,继续前行。
过了半个小时,果真是越往里走脚越冷,白冰冰有些后悔了,可是现在再回去也不行。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半途而废。
“冰冰,你这哪行呢,要不这样吧,我去弄些皮草,一会儿生火把鞋烤烤。”
树林里,因为洛姐的离去而变得静悄悄的,白冰冰抱紧自己,蹲在地上。
没多久,她听到一镇细细碎碎的声音,却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个人猛地从后面把她扑倒在地。
“夏皓晨?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倒在地上的夏皓晨,白冰冰瞬间惊呆了。
“夏皓晨,你怎么了?说话啊。”
夏皓晨脸上苍白,露出笑容:“冰冰,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而这时,白冰冰注意到他的腿受伤了。
“夏皓晨,你没事吧……”
想起方才那悉悉索索的声音,白冰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别闭眼,不要睡过去啊,怎么办,怎么办……”
白冰冰用力搀扶起他的身子,踉跄地移动着:“我带你去看医生,夏皓晨,你别不说话啊,你这样子,我好害怕……”
一路上,白冰冰的脚冻得僵硬,不知道有多少次,她觉得自己快挪不动了。可是,看着昏迷的夏皓晨,她再次咬牙前进着。
终于,在看到路人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求求你,救救他。”昏迷前一秒,白冰冰嘴里如此低囔着。
……
白冰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镇卫生所里,映入眼帘的,是好久未见的田晓晓。
看着闺蜜虚弱的样子,田晓晓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把自己照顾到医院里了?”
白冰冰感觉自己头有些重,恍恍惚惚间,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田晓晓的手臂,问道:“夏皓晨呢?他怎么样了?”
一向心直口快的田晓晓,这次却是征在了那里,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不成?”
“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医生说因为耽误太久,再加上蛇的毒性太强,他小腿伤口的肌肉组织已经坏死。医生给他做了两次清创手术,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并发了严重的炎症,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危及生命,只能截肢了……”
“什么?”白冰冰听完后,突然间眼眶发红。
一向孤傲不逊的夏皓晨,这样的现实让他如何面对呢?
“冰冰,你不要哭了。一大早他就被转回A市了,那里有最好的专家,最先进的设备,我想,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白冰冰抑制不住颤抖地看着田晓晓,缓缓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伤心?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是不是?”
闻言,田晓晓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无力地道:“其实半个小时之前,旭东给我打电话了。手术已经结束了……事已至此,他希望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夏皓晨面前,这个时候,他最不愿意见的就是你。”
“都怨我,都是我害的!”白冰冰激动地捶打着自己。
“冰冰,他不怨你,他怎么会怨你呢?只是考虑到男人的尊严,我觉得,你得给他时间,让他平复下来。
“经历过这件事情,我相信他是真的爱你,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冰冰,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努力和他走下去吧。”
……
已经是第十天了,夏皓晨再次从痛楚中惊醒。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夏皓晨拿起身侧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自从发生意外后,他时刻都在烦躁。
“哥,你怎么又吸烟了,这样对伤口不好。”
夏皓晨头都没抬,烟雾缭绕中,语气中有着深深的自嘲:“不吸也不会好,不是吗?”
夏西慢慢走上前,从他嘴里拿掉烟,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安慰道:“哥,你迟早是要面对这个现实的,不是吗?”我也知道,哪怕是现在,你一点都没有后悔去救白冰冰。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样刚毅,那样坚强,所以,请你这次也好起来。”
“滚出去,我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话了!”
夏皓晨烦躁的一把推开她,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是被阴郁给笼罩了。
“你准备这辈子就这样颓废了吗?夏皓晨,你别忘记了,现在若姨可是虎视眈眈的,准备从你手中夺取部分控制权。失去了一条腿算什么,你就算失去一条腿,依旧是那个夏皓晨。”
夏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关心。
闻言,夏皓晨静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招了招手。
他温柔地把夏西搂在怀里,真诚道:“小西,谢谢你。”
“哥,现在这样的悲伤并不是你的结局,老天爷不会这样残忍对待你的。”
“小西,为什么你总是愿意陪伴在我身边呢?”
“哥,我是你永远的妹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着你的。哪怕你嫌我烦,我也不会离开。”
……
白冰冰在小镇又待了一个礼拜,才回到A市。
田晓晓推掉所有的通告,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自己的陪伴能让冰冰好一些,那她就真的很开心了。
这几日,白冰冰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在田晓晓看来,这种诡异的平静才是最不正常的。
在路上的时候,田晓晓收到了江旭东的短信。
“不要来医院,皓晨不会见她的。”
“旭东,冰冰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好,他们总归是要见一次的。这样拖着也不是事儿。”
田晓晓下意识地就想争取这个机会。
迈出这一步,不管对冰冰还是夏皓晨,都是至关重要的。
拖太久,只会消耗掉彼此的精力,让自己更疲惫。
一会儿,短信又过来了。
“得,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见不见她,我说了不算,先走着看吧。”
白冰冰即使不看短信的内容,大概也能猜测到些什么,现在这样的境况,恐怕夏皓晨真的恨死她了吧。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冰冰,你别担心,夏皓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过几个月,他就会装上义肢,到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能走路了。”
“义肢”这两个字,大大刺激着白冰冰的神经,她忍不住以手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任性离开,如果不是因为我,夏皓晨也不会这样了。我根本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我好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