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氛围，又一次陷入了尴尬。
俞惊蛰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碰到了尴尬的爸爸给儿子开门，尴尬到家了。
这盛楠墨今天的反应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为了把自己从这样的氛围中解救出来，俞惊蛰笑着摘下了墨镜和帽子，“盛总，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粉丝，还正好是你的朋友，刚刚我什么都不说，不太好吧？”
“你两百二十万的粉丝，差他一个人？”盛楠墨转眸。
俞惊蛰猛然怔住，他怎么知道自己微博粉丝现在是这个数？如果不是她今天早上出门前郑林还在念叨这个数字，她自己都不记得的！
不过一想到辰星手底下用数据吃饭的家伙，俞惊蛰又了然了。
指不定，每天都有人把艺人的所有数据制成报告给他呢，不幸的是，如今她也在了那份名单的上面。
“粉丝也是要积累的嘛。”心里虽然诽谤，但是俞惊蛰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面对着喜怒难辨的盛楠墨，该收手时就收手。
望着俞惊蛰这么一副没心没肺似的模样，盛楠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坐了下来，“时间差不多了，吃饭吧。”
“好。”俞惊蛰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菜单。
“主菜已经点好了，你可以看看其他的，有你喜欢的就让任道远上。”盛楠墨眯了眯眸子，端起桌上早已经斟好的茶。
陈年的普洱茶，入口香醇，丝丝入喉，微苦中却回味无穷。
“那就先这样吧。”俞惊蛰想了想，便放下了菜谱。
抬起头时，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只一眼，便有些挪不开目光了。
往日里她见到的盛楠墨总是一身做工精致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正装打扮，严肃而又疏离，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或许是因为非工作时间，眼前的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羊绒衫，黑色的大衣在进门时被他挂在了门口处的衣架上。
干净素雅的料子看起来温暖十足，袖口处一颗银色的扣子随着他抬起来的手腕晃了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茶水往上冒的氤氲，让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朦胧，但俞惊蛰却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般看清这个人的时候。
他其实……适合这样装扮的。
干净，温暖。
是衣服，也是他。
想着想着，俞惊蛰便出了神，直到对方把杯子放回桌面，发出来的轻响才拉回她的思绪。
俞惊蛰惊了一下，立马低下头，装作喝水的样子，在心里再一次笃定了自己在古代会被杀一百次的猜测！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俞惊蛰咬了咬牙，要是被看到了，她该怎么解释？难不成真要说盛楠墨秀色可餐？
好在盛楠墨只是喝完茶，要再沏一杯而已。
“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具体如何尚且没有定论，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常英州出国了，现在已经到了美国。”茶水入杯，发出清脆的声音，盛楠墨不疾不徐地开口。
茶沏好，话音落。
他知道对面的人在听。
端着茶杯以做掩饰的手微微一顿，以为自己能毫不在意的事情，却还是发现并非如此。
愤怒吗？伤心吗？亦或是恨？
都有，却也都不是。
俞惊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你很了解他？”盛楠墨眉头微微一皱。
俞惊蛰点头，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常英州？
上辈子没有看透过，这辈子看透了。
看着俞惊蛰点头，明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心里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烦躁。
“不了解对手，怎么打得赢仗？”好在俞惊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很是满意。
“你把他当作对手？”盛楠墨挑眉。
“算是吧，假如他也想走这条路的话。”俞惊蛰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的借口。
“所以你觉得他出国有问题？”这句话有多假他也都当作是真的，但常英州这个梁子是彻彻底底地结下了。
“有问题。”俞惊蛰斩钉截铁道，“第一，如果这件事情是他主动做的，那他想要的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资本的运作永远不是只有正面人物才可以当上主角，生旦净末丑一上场，谁不是化了妆后的扮相？
她甚至可以想到，如果常英州不走的话，绝对会有团队找上他，开始打造人设，不久之后，或许真的会在这个名利场重逢……
可是他没有。
“还有呢？”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盛楠墨点了点头。
“第二的话，他有什么资本去国外？”嗤笑一声，没有钱没有能力，去国外找死吗？
看着面前嘴角的笑中露出不屑，眼神里透着鄙夷的女人，盛楠墨沉沉一笑，“你对他这么鄙夷，怎么当初会选择他？”
这话说的……俞惊蛰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的气儿一上来，忍不住瞪向盛楠墨。
明明知道这是伤口，偏偏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这人什么兴趣爱好？
看着对面的女人突然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样子，活脱脱的一只受伤的猫儿，盛楠墨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软了下来。
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一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缘故，也不是因为欲望作祟，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动心了，对眼前这个女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盛楠墨拿起茶盏，茶水淌进俞惊蛰面前的杯子，让她差点儿吓了一跳。
盛楠墨给她倒的茶，她能喝吗？
就在俞惊蛰惊疑不定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又开口了，“以后，要擦亮眼睛。”
什么意思？俞惊蛰愣住了。
他是在嘱咐自己以后看人的时候要看准吗？
可是他说就说了，干嘛用这样语重心长的语气？还透着那种该死的无可奈何。
就像是一个老父亲对着女儿，这关系怎么看怎么诡异。
“吃饭吧。”对上俞惊蛰惊恐的目光，盛楠墨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就像是对常英州。
亦或是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