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惊蛰从未想过自己要遇上这样的场面,自然从未想过当看到这一幕该怎么办。
此刻的她,脑海里空洞一片,如同一只漂浮在无尽虚空的白色蝴蝶,不知往何处,不知来路时。
哪怕是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但脑海里的画面却依旧是一遍又一遍,如同老旧的坏掉的留声机一般,循环往复地播放,无休无止。
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边停下,俞惊蛰才回过神来。
“不想被人认出来就上车。”顾子千神色复杂地看着这道差点儿撞上车的身影,语气多了几分恼怒。
俞惊蛰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拉开车门,上了车。
顾子千说得没错,她这个样子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都足够引起大家的好奇了。
看着坐在后排座位上安静的女人,顾子千低声咒骂了一声,一脚踩下了油门。
何飞回来看到盛楠墨已经醒了过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前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陈岚的身影时,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盛总,陈小姐刚刚有来过了。”
“我知道。”盛楠墨点了点头,“我让她去找陈星海了。”
“好的。”看到盛楠墨并没有因为私自把人放进去而责备自己,何飞心里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他就是找虐吧,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要是骂自己一顿,他反而会没那么难受呢?
“帮我把今天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今天下午。”揉了揉眉心,想起昨天晚上俞惊蛰跟自己说的话,盛楠墨幽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深邃。
“好。”何飞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决定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
毕竟陈岚在这儿,盛楠墨肯定是要抽出时间来的。
然而,就在何飞刚刚把自我心理建设做好,盛楠墨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防不胜防。
“盛总的意思是,过会儿俞小姐要过来?”何飞张大了嘴巴,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没有理解错。
“嗯。”眯了眯眸子,盛楠墨道,“你让她直接进来我的办公室。”
“我……好的。”何飞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看不懂自家老板心里在想什么了。
要是过会儿俞惊蛰看到了陈岚的话,那岂不是现实的火葬场现场?难不成他真的不再喜欢她了?
可若是不喜欢,以他对盛楠墨的理解,绝对不会特意嘱咐刚刚那句话。
毕竟那可是陈岚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陈岚那边,让陈星河多同她说会儿吧。”看着何飞准备出去,盛楠墨皱了皱眉头,再度吩咐了一声。
何飞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也不知道了。
出了办公室,何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回到工位,之前那一位叫他下去的秘书助理走了过来,眼里带着疑惑,“盛总办公室没有人吗?”
“没有,陈老师已经走了。”何飞叹了一口气。
“陈老师来了?”女秘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盛楠墨办公室望去。
“嗯。”何飞闷了一声,正准备坐下,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心脏猛地一跳,“不对,你刚刚说盛总办公室没人是什么意思?”
秘书不会乱说话。
陈岚进去的时候她正好去外面办事情了。假如没有人进去,她不可能会说出刚刚的那句话。
所以,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不是春叙老师来了吗?”秘书知道俞惊蛰如今也算是盛楠墨办公室的常客了,“我刚刚去了趟洗手间,难不成她回去了?”
她看到俞惊蛰过来的时候正好有点儿不舒服,只认出了她来就离开了。
“她来了?”何飞猛地一怔,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转头看向四周。
旁边还有几位看到俞惊蛰进去的秘书们齐齐点头。
“然后走了?”何飞再问。
四周的人再点头,末了还有人加了一句,“基本上没怎么留吧,差不多就一分钟的样子。”
盛楠墨的办公室有双层的门,她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俞惊蛰进去的时间不多。
刚刚他们还在打赌,说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这人刚刚才来就走。
要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可是能够察觉出来,她们这位生人勿近美色皆无的老板,对俞惊蛰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坏了!何飞这一下是肯定出问题了,赶忙再次朝盛楠墨的办公室走去,也顾不得跟身后的一众女秘书解释什么。
走到盛楠墨的办公室门口,何飞这一次甚至连门都没有来得及敲就进去了。
盛楠墨抬头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欣喜,“她来了?”
何飞当然知道盛楠墨问的她是谁,嘴角动了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盛总,可能出事了,刚刚我才得知,俞小姐已经来过了。”
这一下,他甚至都不敢随便断句,恨不得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
果不其然,随着他说完这句话,刚刚脸上还带着笑容的人,瞬间沉下了眸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盛楠墨眯了眯眸子,眼里多了几分冷冽。
“我……”何飞原本想说自己也不确定,但是想到刚刚外面的女秘书们说的话,无疑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然而,何飞的犹豫与沉默,却也直接告诉了盛楠墨答案。
既然碰上了,陈岚不可能不开口。
所以那个时候自己听到的声音原来不是错觉,真的是她的……
想到这儿,盛楠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陈岚说了什么知道吗?”
见何飞摇头,盛楠墨嘴角抿了抿,起身朝门外走去。
何飞见状,立马跟了过去,拦住盛楠墨。
“何飞?”盛楠墨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低沉。
“盛总。”顶着如同千斤重担的压力,何飞深吸一口气,对上盛楠墨的目光,“我觉得这个时候弄清楚俞小姐去哪里了,比去找陈老师问清楚要合适。”
听到他的话,盛楠墨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眸子,“给她打电话。”
他可以肯定,自己此刻打过去,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