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顾兮兮瞥见男人手机亮着。
估摸着正在录音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嗯，我故意的。”
顿了顿，她说道：“你不用录音留存证据，警察来抓我的时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时候，我都不会否认。”
嗤啦——
轮胎在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急刹车后，时霆域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将顾兮兮半个身子拖拉出去。
修长的手指狠狠捏着顾兮兮的下巴，神色阴鸷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医生都说你爸的死就是喝多了酒，跟奶奶没关系！”
面对下颌骨快被捏碎的疼痛，顾兮兮面无表情。
眉眼间懒洋洋的，调子也懒洋洋的，“你奶奶推了我爸一下，我也只是推了下你奶奶而已。”
啪的一声。
下颌骨刚被松开，脸被狠狠扇了一下。
顾兮兮舔了舔裂开的嘴角，扒拉开男人的身体，朝着车外吐了口唾沫。
唾沫里带着血丝，触目惊心。
时霆域见着带血的唾沫，心脏收紧了一下，但看着顾兮兮拿无所畏惧的模样，漆黑的眼睛很快就又升起了浓烈的恨意。
时霆域怒吼道：“她是我奶奶！”
顾兮兮抬头看着时霆域，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鲜明的恨意：“她是你奶奶，你是孝顺的孙子？那我是什么？是父亲死了，还要在仇人孙子身下婉转求欢的贱人？还是被仇人屡屡羞辱还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懦弱妇人？”
吼完之后，顾兮兮不想再看时霆域。
她目视前方，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虚空处，“你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你不能亲手杀我。”
听到顾兮兮拿孩子说事，时霆域愈发气恼。
他正想训斥顾兮兮既然还在乎孩子就不该做这种混账事，却瞥见有车过来。
他重重关上车门，重新坐回驾驶座。
来的车正是韩文韬的车。
韩文韬看见了时霆域和顾兮兮的争执，看向前面的司机说道：“送我回家后，去查查怎么回事。”
——
离开别墅区后，车速竟是比之前还要快。
顾兮兮坐在后面，眉心紧皱。
这么快的车速，如果闯红灯撞了人，孩子由谁照顾？
好在一路绿灯，时霆域的车技也超乎寻常地好，没有出任何意外地到了医院。
顾兮兮被拖着下车。
白嫩的脚到处都是伤。
医院众人瞧见这一幕，正义感让他们想要上前帮忙，但瞧见时霆域好似会吃人的表情，本能的恐惧又让他们畏惧不前。
时霆域拖着顾兮兮上楼。
重重将人推入病房，顾兮兮撞在挂墙上的电视机一角上，好死不死跟先前在车里撞到的地方一模一样，疼痛让顾兮兮短暂失去意识几秒。
刚恢复意识，她就被拖到病床边。
“跪下！”
呵斥声响起的同时，顾兮兮膝盖后面的腘窝一痛，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门外守着的人进来传信。
“时先生，您父亲来了。”
时霆域指着顾兮兮说道：“好好在病床前给我跪着！你最好祈祷奶奶没有事！”
说完，时霆域连忙出去。
走的时候关上了病房的门。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争吵声。
“顾兮兮呢？”
“在里面。”
“我要去弄死那个贱人！”
“爸！你能不能冷静点！”
“冷静？时霆域，那是你奶奶！”
外面传来推搡的声音。
顾兮兮站起身。
保镖伸手护着病床上的时老夫人，看着顾兮兮说道：“我和那些酒囊饭袋不一样。”
顾兮兮感受得到对方身上的煞气。
和程阎身上的非常相似。
顾兮兮先前就做不到一击毙命，现在让她补刀更是做不到。
顾兮兮朝着病房门口走了过去。
她打开病房门，看见外面父子对峙的场面。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时振华就冲了过来。
时霆域闪身护在她身前。
挨了时振华一巴掌后，时霆域回头怒瞪着顾兮兮：“你出来做什么？”
顾兮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先前打骂她的分明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护着她的却也是这个男人。
和顾兮兮对视，时霆域漆黑的瞳孔闪动了一下，不自在地说道：“只有我能扇你巴掌。”
眼见着时振华又扑过来要打顾兮兮，时霆域连忙拦住时振华。
他回头呵斥道：“进去。”
顾兮兮：“我不怕。”
时霆域怒斥道：“滚进去！”
这次，是身后的保镖将顾兮兮拖了进去。
病房门再次关上，顾兮兮倔强的眼泪掉落下来。
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时霆域这是在报复她。
他打她骂她都无所谓，护着她却是在诛她的心！
外面的吵闹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顾兮兮已经在保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恨不得她立即死去。
但有保镖在旁边，刚刚保镖搀扶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吵闹声在耳边萦绕不绝。
甚至时不时传来打架的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了下来。
病房门打开，时霆域眼角青了一块。
时振华走进来，看顾兮兮眼神恨不能将她的肉一片一片剜下来。
他没有对顾兮兮如何，而是走向时老夫人。
他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时老夫人的手：“妈，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时笙箫跟着时振华进来，酝酿了好半天才酝酿出最合适的语气，安慰时振华说道：“爸，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时振华抬头瞪向时霆域，手指着顾兮兮说道：“如果你奶奶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这个贱人死！”
时霆域绯色的薄唇紧抿。
他知道自己父亲说得出做得到。
平日里小吵小闹，你赢一点，我赢一点，都没关系。
但涉及家庭成员的性命，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
他自己就失去过母亲，知道丧母之痛究竟能有多痛。
时笙箫见时振华恨不能弄死顾兮兮的模样，劝着说道：“爸，医生说奶奶需要静养，咱们先去看看孩子。说不定看完孩子，奶奶就醒过来了。”
时振华今天原本在外地。
听说沐晓棠今天生产，立即从外地赶回来，人还在往医院赶，就听说了时老夫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噩耗。
时振华站起身，狠狠瞪了眼顾兮兮，起身去看自己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