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怔住。
这是……
让她报恩吗？
顾兮兮咬了下嘴唇，疼痛感让她稍稍回过神。
她拉开时笙箫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带一丝感情地冷漠道：“这是你欠我的。”
时笙箫反握住顾兮兮的手，“你以为我是要你偿还我什么吗？”
顾兮兮想要挣开时笙箫的手，但男人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仰着雪白的脖子，羞恼交错地质问道：“不然呢？不是威胁，那是什么！”
佣人见状吓得不行。
他连忙给时霆域去了电话。
“时先生，您弟弟今天来了。”
“别让他进门。”
“我没让他进门，但是……”
“但是什么？”
佣人看着外面的情况，如实相告：“夫人也回来了。现在您弟弟在纠缠夫人，我也不好上去处理。”
佣人看着抱得很紧的两人，尽职尽责地劝说道：“时先生，您如果能抽出时间，最好立即回来一趟。”
——
空中不知何时卷起了细雪。
时笙箫定定看了顾兮兮许久。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自带着一股子深情的味儿，瞧谁都好似盛着无限深沉的爱意。
眼眸中又有一种昭昭的破碎感，像是碎掉的精美琉璃。
深褐色的瞳孔里漾着伤痛感，时笙箫说道：“你和我分手后，恨我入骨，甚至恨不得我去死，我也真的险些死在了时霆域的手里。时霆域逼你离婚，弄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却还能和他重修旧好。兮兮，你真的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有原则有底线的顾兮兮吗？”
顾兮兮怔住，迟迟没有说话。
是啊。
时霆域和时笙箫有什么区别？
甚至于，时霆域对她的桩桩恶行，比时笙箫对她的所作所为还要恶劣。
时笙箫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给你展示这些伤疤，只是想告诉你，时霆域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要犯傻，也不该回到时霆域身边。”
顾兮兮抿了抿唇。
她看着时笙箫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眯着眼睛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道：“你是见不得时霆域好？”
“我是见不得你过得不好。”时笙箫望着眼前对自己戒备心满满的女人，长长叹息了一声。
顾兮兮：“……”
理智告诉她，时笙箫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她。
可是……
他身上的伤疤是真的。
时霆域给她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时笙箫回道：“因为我后悔了。”
顾兮兮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对顾兮兮的直视，时笙箫神色从容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时隔多年听到时笙箫的道歉，顾兮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早就不爱时笙箫了。
后来生了孩子，两个小天使般的宝贝治愈了她的心，她对时笙箫的恨意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淡去。
都已经不恨了，自然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顾兮兮沉默半晌后说道：“我们两清了。”
他利用完她后将她当做垃圾丢弃，给过她伤害和痛苦，她曾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如今看着他一身狰狞的伤，就当他已经如她所愿，死去过一遍。
回应顾兮兮的，是一个寒意扑面而来的拥抱。
顾兮兮吓了一跳，想要推开时笙箫而不能。
她破口大骂道：“你放开我！”
时笙箫却是紧紧抱着她，怎么样也不肯分开。
“兮兮，咱们重新来过。”
温柔的语调像极了他们还没有确立关系的时候。
只是此时的顾兮兮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了。
她冰冷地回道：“时笙箫，你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咱们都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时笙箫紧紧捏着顾兮兮纤柔的肩，不甘心到了极点。
顾兮兮抬头看着时笙箫的脸，冷漠而决绝地说道：“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没有重新来过这回事。”
时笙箫神色狠厉起来：“那为什么时霆域可以！”
顾兮兮被时笙箫吓了一跳，满脸惊愕不知所措。
时笙箫收敛了眼中的戾气，凶狠全都变成了痛苦之色，“我是混蛋，我都承认！我只想传宗接代而已， 难道一个看中香火传承的人竟然连家暴男都比不过去？”
顾兮兮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其实恨时霆域，比恨时笙箫还要多得多。
和时笙箫的关系里，是她自己太缺爱，倾注了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在他身上，所以后来才会被伤得那么重。
时霆域则是总给身处险境濒临绝境的她一点不切实际的期盼，然后又将她猛地推进地狱里。
时笙箫摇晃着顾兮兮的肩膀说道：“他不仅伤害了你！还杀死了你们的孩子！”
顾兮兮被晃得脑壳疼。
但她也渐渐明白了原因所在。
她之所以还能接受时霆域用婚姻换钱的提议，是因为孩子没事。
如同杀人既遂和杀人未遂的区别一样，因为孩子没死，她对时霆域的恨，仅限于他对她和孩子的无情，并不包括亲手杀害他们孩子这一条。
顾兮兮抬头看着时笙箫。
她终于也明白了自己不再那么恨时笙箫的原因。
如果那时候不是时笙箫财迷心窍，被她所骗将她带出了时家，落在时笙箫身上的鞭子很可能就落在了她身上，自己的两个小宝贝很可能真的会折在时霆域手里。
顾兮兮看时笙箫的眼神变得柔和：“时笙箫，我不恨你了，你也别来烦我了。”
就此两清吧。
她真的厌倦了充满恨意的生活。
离开A市之后，忙着创业，忙着照顾两个小家伙，充实的生活让她明白没有生活中恨意会过得轻松很多。
顾兮兮拿过时笙箫的衣服递给他。
没了恨意的声音蕴着她惯有的温柔：“穿上吧，不然一会儿冻死了，我还得负法律责任。”
时笙箫看着眼前温柔的人，想起了从前两人关系还好的时候。
他难以拒绝地接过衣服。
就在此时，他瞥见从远处驶来的黑色劳斯莱斯。
他收回拿衣服的手，伸展开双臂笑意涔涔道：“既然怕我死掉，那你就亲自给我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