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老板。让蔡先生过来是我提议的,现在看来是我考虑欠妥……”
“如果没有出现假春宫画一事,让蔡先生去是很有必要的。我在想,万一那此古董没有什么价值……蔡先生一番辛苦确实不值得,作为朋友,我们也于心不忍……”
“是这样……老板的意思……?”
“你可以把我说过的话转告他,去与否由他自已决定,他要去万一真是白跑一趟也怪来到我头上。”
“老板想得周到,我去跟蔡先生说。”不一会比尔回来对蒋兴和说,“蔡先生也打听到去都梁的路不好走,他主动提出可否先送几件样品过来过目。”
“蔡先生果然是聪明人,聪明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比尔:“老板,你说派谁去好呢?”
蒋兴和叹气道:“出来这么多天了,不知家中情况如何,交代的事有没有办好……”
“是谭小苦的事吧?相信李管家能办好。有个事我正要告诉老板,教会在宝庆新开了一家医院,我认为让谭小苦来里住院治疗是最好的,能让钰小姐过来陪伴则更好,谭小苦一旦走了,小姐也没有愧疚和遗憾。”
蒋兴和点头:“你提的这个建议值得考虑。”
李施烟猜测是蒋老板回来了,因此当他来到客厅门口因怯懦本能地停下了脚步,脑子里思着该如何向老板交代。但想来想去觉得怎么说都不好……犹豫再三,认为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最后一咬牙抬腿跨过了门槛——他看到的不是蒋兴和,是比尔。
李施烟内心的不安一下子烟消云散:“比尔先生是你呀,蒋老板呢?”
“蒋老板在宝庆处理事情。”
“他几时回来?”
“需要晚几天吧。”比尔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
“哦——”李施烟松了口气,但左胸的心脏还在紧张地跳动。
“李管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比尔的话开始奔向主题。
“不辛苦,你们几个去长沙才是真正的辛苦。”
“从宝庆到长沙通了车,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
“比尔先生,你这次来都梁……?”
“哦,是这样的,老板这次长沙之行结识了一位收藏界的朋友,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藏家,他想买下我们新出土的那批货。”
“是好事呀!”
“是好事,他人也跟着我们到了宝庆。”
“为何不一起来都梁?”
比尔沉默良久说:“春宫图之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贾守城已经告诉我们了。”
“出了这样的事,老板想,万一那批货价值不大,让人家大老远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有点对不住——”
李施烟:“还是老板想的周到。”
“所以老板让我回来带几件样品送去给人家过目。正好我在美国学过照像,那些拿不走的也可以拍照给他看看。”
“是个好办法。”
“另外还有一件老板最关心的事——谭小苦的情况如何?”
“这……”李施烟语塞。
从蒋家大院出来后,罗建成已经饿了两天,他好不容易在南门外一堆乱石里抓到一条蛇。这是一条都梁常见的百步圈,书上叫银环蛇。他也不管有没有毒,打死后拾了一个柴堆点燃,再一截一截烤着吃。
在都梁,“懒得烤蛇吃”是骂人的话,因为只有饿晕了的乞丐才会这么干,这句话实际的含义是骂人是叫花子。”
蛇快吃完的时候,罗建成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发现是罗国矮。
“矮佬倌你还没被蒋家人打死?”罗建成吃惊地看着罗国矮,他认为罗国矮应该是被蒋家打死了的。
“你愿意我被别人打死是不是?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前天还是矮哥矮哥的叫,一转眼又叫我矮佬倌了。”
“嘿黑,我叫顺口了……”
“我晓得,你以为我没用了,狗眼看人低了!”
“国矮有事吗,你不会是专门来骂我的吧?”罗建成抹抹嘴巴上的蛇肉渣。
“骂你怎么的,你这德性就该骂!喂,有差事愿不愿意跟我干?”
“有饭吃吗?有饭吃让我给别人舔屁股我都愿意。”
“我敢打赌,你是饿死鬼转世。没饭吃能干得动活吗?”
罗建成:“什么事?”
罗国矮:“想办法找到谭小苦、蒋钰莹。”
谭小苦带着蒋钰莹出逃,最大的麻烦不是害怕李施烟派人追上来,而是蒋钰莹乃千金之躯,经受不起长途跋涉。
两人出逃后,整整两天时间才到了离都梁城四十里的花园镇。
去靖州的正常路线是出城后往西,谭小苦怕李施烟追上,故意向北,到了花园镇之后再调头向西经绥宁的红岩去往靖州。
到了花园,蒋钰莹再也走不动了,谭小苦不得不停下来找一家客栈住下。
大路边的客栈是不能住的,除了贵,最重一点是人多眼杂,容易给李施烟寻找提供方便。
谭小苦曾经跟师父住过一种家庭客栈,这种客栈不在大路边。只在大路的显眼处挂一面旗子,旗面上有客栈的名称及大致方向。
谭小苦沿路留意,总算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一面旗子,上书“悦来客栈”。他领着乔装的蒋钰莹一路问过去,在半山腰找到了这家客栈。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屋子共有四间房,他夫妻二人住一间,另三间用来住客,生意好时自已就在堂屋里打地铺。
悦来客栈因为在山上,柴禾到处是,门前是溪流,用水也方便。谭小苦、蒋钰莹自己拿动手烧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最令他们欣喜的是原来发愁晚上怎么睡,想不到房间里竟然有两张床!
上了床后蒋钰莹很快入睡,谭小苦却不敢睡死。
半夜,似睡非睡的谭小苦被说话声吵醒。他想到是客栈又来客人了。听了一阵,谭小苦感觉到新到的客人声音很熟悉。他刹时睡意全无,爬起来朝门缝里一看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宝庆蒋氏公司。
蔡继上专心专意地拿着放大镜以专业的眼光观看摆在桌面上的古董。
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似乎凝成了固体,蒋兴和、比尔大气不敢出,眼睛直直地盯着蔡继上手中的放大镜。
过了很久,蔡继上终于摘掉眼镜站了起来。
“蔡先生,这些货……”蒋兴和的不安和紧张溢于言表,酷似一个犯人在庭上等听法官的宣判。
蔡继上:“是老货——”
“哦……”蒋兴和总算是松了口气。
蔡继上:“只是此类东西存世量太多,给收藏爱好者玩玩还可以。”
“这里还有,你看看,看有没有稀世宝贝。”比尔焦急地拿出一大堆刚冲出来的照片一股脑塞到蔡继上手里。
蔡继上翻看了所有照片,摇摇头一句话不说还给了比尔。
蒋兴和彻底失望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连蔡继上什么时候离开房间他都不知道。他回过神来,只看到比尔还在房里。
“比尔,家里是什么情况?”
“家里……”
“不好说,是吗?”
“是……原以为这批货是稀世宝贝,才先让蔡先生鉴定,想着等你高兴的时候再把坏消息说出来……”
“快说,是什么坏消息?”
比尔:“谭小苦没有中毒,带着小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