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兴和骑着马一囗气跑到横塘镇才停了下来,紧随而至的是罗国矮、李施烟。此时坐下的马已经很累,正喘着粗气。蒋兴和从马背下来:“让马歇一歇吧,等候警官他们到了再住店。”
稍后,候洞猿、胡假虎相继到达,幸好都没受伤。
胡假虎也从马背下来:“他娘的谭小苦,这次中他的招了!”
李施烟说:“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得到,走在前面的只有谭小苦和小姐,另有五个人不在其中,这里头肯定有诈!”
“你这是事后诸葛亮,为何早先不说?事已至此,我们不说过往,只说现在,”蒋兴和把目光投向罗国矮,“国矮,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罗国矮说:“谭小苦带着小姐走这条路,显而易见,他是想尽快进入广西地界。”
蒋兴和点头:“这一点我认同,广西也是陈济棠的地盘,到了哪里,就如同虎归深山,龙入大海。接着说!”
罗国矮:“即然是想尽快进入广西,我们就要在途中拦截,东安县城是去往广西的必经之地,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一天,明天必须赶到县城。”
“我同意这个方案。”蒋兴和拍了拍罗国矮的肩膀对众人说,“以后我不在场的时大家还是要听国矮的,他的脑子比你们都要好使。好吧,这地方虽然凉快,但不是久住之家,这里到镇上不远,马就不骑了,牵着走路,让它们多休息一会儿。”
大家牵着马往镇上走,到了横塘镇客栈,店家见来了这么多客人,老板和小二高兴地迎上来帮着把马牵到后面的马厝,回头又忙前忙后安排吃饭。
蒋兴和借口客栈住客多客房紧张,故意只开两个大房间,罗国矮、候洞猿、胡假虎三个人一间,他自己和李施烟住一间。
蒋兴和发现,这些天罗国矮的表现有点不对,像谭小苦、蒋钰莹在前面跑,另外五个人不见踪影,这样的事以他罗国矮的精明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为什么他没有事先提醒呢?
天黑后蒋兴和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斜对面房间的门外听房里有什么动静。
果然,房里的人在说话——
胡假虎:“这一次连我都看出来了,老板有些不对劲。”
候洞猿:“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胡假虎:“是的,我也看出来了。”
候洞猿:“你看出什么了?你是鹦鹉变的吧?”
胡假虎:“谁学你舌了?我多次看到老板和李管家私下里交头接耳,说的话不愿意让我们听到。还有,那天晚上我们半夜从芦洪市马厂回来,老板和李管家又离开我们,你们知道他俩是去了哪里吗?”
候洞猿:“我承认不知道,你也一样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呀!”
胡假虎:“我肯定知道,他们去了芦洪市一百五十八号,还打着手电筒在床上寻找什么东西!”
蒋兴和一惊,屏气凝神继续听下去——
候洞猿:“他们在床上寻什么东西?”
胡假虎:“我也不知道寻什么。”
候洞猿:“国矮,我知道了——”
罗国矮:“你知道什么了?”
候洞猿:“以你的精明,像今天的事你不可能没有预计到——”
胡假虎:“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候洞猿:“我还知道国矮为什么不及时提醒蒋老板!”
胡假虎:“是呀,他为什么不及时提醒呢?”
候洞猿:“正是由于老板神神秘秘搞小动作,把我们当外人,国矮才不愿意卖力。国矮,是不是这样?”
罗国矮:“你瞎猜!”
蒋兴和长长地吐了囗气,回到房间把门掩上,听到动静的李施烟问道:“老板到外面上茅厕?”
蒋兴和:“是,有点消化不良。”
李施烟:“我也有一点,可能是近几年出门少,到了新的地方水土不服吧。”
蒋兴和:“有个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十九年前的那个事……”
“你是说那三十多个人的事?”
“是的,我记得地点好像正是钉子街附近……”
“没错,是那个地方。老板为何问起这个事?”
“那一次你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没有,那天下好大的雨,说是洪水登天也不为过,我在酒里下了药,就算不下药喝那么多酒也都醉了,反正到了后半夜一个个烂醉如泥,然后我把他们都推到水里……”
房门外的罗国矮听到此处惊得差点出声,他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六十九:紧急堵漏
“贤侄,这地方叫啥名啊?”谭小苦帮着钟启把碗筷摆上桌子。
“毛家坳,这附近的人家多是姓毛。”
谭小苦想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你的老庚收留了你,然后呢?”
“他们收留我后,问我家住哪里,我说家在城步钟家坊;问我家中有什么亲人,我说没有亲人;又问我家里有多少财产,我说没有财产。钟启发说如果不嫌弃我们做一家吧,我打渔、卖草鞋正缺个帮手。就这样,我跟他们在一起了。毛祖发大我五个月,我叫他哥哥,叫我现在的娘子做嫂子,他们对我很好,像待亲弟弟一样,吃的,穿的从无外心。我跟哥哥打渔、卖草鞋,同进同出,到了晚上安排我在偏房睡觉,蚊帐比他夫妻俩的还新。谁知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年,哥哥得病死了。哥哥死了,嫂子守了寡,我一个单身汉不方便住下去了,办完丧事就准备回去,谁知他们族上不准我走,提出要我招郎留下来,说是嫂子以后如果有个依靠,不用族人操心,就这样嫂子又成了我的娘子。”
说到此处,女子在厨房喊声开饭了,谭小苦问道:“侄媳妇贵姓?”
“她娘家是大枧塘村的,姓唐。”
“跟唐生智是一家?”
“说不上是一家,是族人吧,那里的人多数姓唐。好吧,我们吃饭去。”钟启发说着先起身。
来到餐厅,桌上摆了一海碗香喷喷的辣椒炒鸡和几样时令小菜、一大壶烧酒和三副碗筷。
“侄媳呢,叫她来吃。”谭小苦没有看到女主人。
“她在后面做事,这里的规矩,家中来了客人只有男主人陪伴,其他人要等吃完才能上桌的。”
“自家人,就不必讲究这些了。”谭小苦这才注意到唐氏已经坐在后堂的草鞋凳上编制草鞋。
“不用管她,她是不会来的,她是个老实人,我跟她是前世的缘分。说到这个事,我还要感谢害我的人呢,不是他,我能有今天的福份么?叔叔,请——”钟启发端起杯子给谭小苦夫妻敬酒。他见蒋钰莹不喝酒,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叔叔,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你的这位同伴……”
“来,喝完三杯酒我再告诉你!”谭小苦与钟启发三杯酒下肚,叹口气说,“既是自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这位同伴并非男儿,实为女子。”
“我已经看出来了。”钟启发说。
“而且身怀六甲。”
“我也看出来了,侄儿就想问问为何离乡背井……”
“她姓蒋,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很小私订终身,可是她父母嫌贫爱富,非要把她嫁给表哥不可,还说是出生时就定下的娃娃亲。”
钟启发说:“表兄表妹成亲不好,以后生下的后代会不灵泛的,我的父母就是表兄妹。”
“贤侄还算是灵泛的。”
“嘿嘿,叔叔会说好话。不过,我除了脑子转弯慢一点其他的还行,也可能是个例外。比如吧,我第一眼看到叔叔和婶娘,就觉得不对劲,心里头猜想你们是私跑出来的,还以为婶娘是财主小老婆什么的,没去想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就凭这一点,贤侄就算得上是个灵泛人!”
“嘿嘿,谢谢叔叔夸奖。后来呢?”
“后来,蒋家的大人宁愿你婶婶去死也不准她嫁给我,万般无奈我们只能偷偷在一起。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你婶婶就有了身孕——”
“这个应该能想到啊,嫩夫少妇在一起肯定会有身孕,没有才不正常呢。”
“我们都年轻嘛,也没人教,当然不知道。眼见纸快包不住火了,才不得不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