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苦没有接受刘得银的建议,对他来说,已经是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当务之急是两个人都需要休息,所以很有必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觉。
哪里是安全的地方?谭小苦明白,驿道上所有的客栈都不安全!凭着经验,他来到一座有岩石的山上,很快寻找一个暖和舒适的山洞。
在洞里,他简单吃了点干粮,然后倒头睡下。
谭小苦醒过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一直守在身边的刘得银关心地问道:“睡好了吗?”
“睡好了,很舒服,我总算明白人累了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上睡觉管用。”谭小苦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太阳偏西好一阵了。”
“那是下午二、三点钟的样子,这一觉我睡了十几个钟头。”
“什么时候走?”
谭小苦说:“看看干粮还能吃多久。”
刘得银翻开包袱看了一眼说:“能吃三天。”
谭小苦说:“这个地方真舒服,难怪神仙都喜欢住山洞。三天后我们动身去广州。”
候洞猿一个人先行离去,罗国矮、罗建顾很快也进入三江县地界。一路上,只要碰到上了年纪的当地人,罗国矮都要拿条丝烟上前打听是否看到两个二、三十岁的湖南男子结伴路过。
过了三江是融安、融水、柳城,所到之处,都没有问到与谭小苦、刘得银相符的过路人。罗建成认为谭小苦是走了其他路,罗国矮则坚持打听到柳州,最后才认定谭小苦走了别的路,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候洞猿的身上了。
民国十九年农历二月初三,罗国矮、罗建成抵达广西来宾。为了尽快与候洞猿见面,罗国矮向当地人打听去码头的路线。
罗国矮不问不打紧,一问傻眼了,
原来来宾的航运十分发达,珠江水系重要支系红水河、柳江在此交汇,大大小小的码头遍布各处,每天都有机动船直航广州、香港、澳门……
谭小苦、刘得银安安心心在山洞里待了三天,然后才出来上了驿道。
第四天一早,两人把剩下的干粮全部吃完,然后进入广西地界三江县。下午三点多,遇上第一家广西的饭店,停下来好好吃了一顿热饭。
晚上八点,抵达三江县城,两人在城里住了一晚,次日早起又继续上路前往融安。
农历二月初六傍晚,谭小苦、刘得银风尘仆仆到达广西来宾。为安全起见,两人选了一家靠近小河的家庭式客栈住下。
是夜无话,次日吃过早饭,谭小苦向客栈老板打听去码头的路线。当得知来宾的码头有很多,每一个码头都有机船直通广州时,两人大喜过望。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谭小苦拿出剩余的条丝烟去向本地人打听有一个湖南矮子是否到了来宾。
这一问还真问出了端倪,有好几个人说见到这么个湖南矮子,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瘦子,是三天前到达来宾的,现住大弯码头一家客栈。
谭小苦回到客栈房间脱去外套,露出来的是一件女装花衣。他又从包袱里寻出一块花头巾。刘得银知道他想干什么:“小苦,他们要追杀的人是你,去大弯码头还交给我吧。”
谭小苦犹豫片刻,还是把花头巾给了刘得银。
罗国矮找了几个码头没有找到候洞猿,他想到,之所以找不到,除了来宾码头太多,最重要的原因是候洞猿的长相没有特征。
这时他灵机一动拿出条丝烟发动当地人,声称自己住在大弯码头客栈,找一位先到的同伴一起去广州。
罗国矮此举果然奏效,第四天上午,罗国矮刚从外面回来,候洞猿找上门来了。
一见面罗国矮劈头质问:“候警官,谭小苦的人头呢?”
候洞猿说:“谭小苦没在来宾,我正要问你们呢。”
罗国矮一听凉了半截:“你先到多日,这么长时间你在干什么?”
候洞猿:“我每天起早贪黑寻找谭小苦,你们也知道,来宾到处是码头,公船、私船都可以下广州,我有三头六臂也找不到他们。谭小苦到了这里好比虎归深山,龙入大海。”
罗建成说:“矮哥,我看也不能全怪候警官,难怪谭小苦不坐火车,偏偏选了这条路,原来他早了解情况。”
谭小苦坐在房间里,一位女人推门而入。
女人摘下头巾——原来是刘得银!
“小苦,我看到了,罗国矮、罗建成是住在大弯码头。”
“候洞猿呢,他们没住在一起?”
“候洞猿先到,他们没住在一起,我去了没多久,候洞猿正好也来大弯码头了。”
“好,只要证实他们在来宾就好办!你跟我来,我们去一个地方。”谭小苦把一顶帽子套在头上率先走出房间。
刘得银紧跟后面,见谭小苦从客栈后门出去,他有点不解:“小苦后面是河,没有路,你要去哪里?”
“你不要问,跟我来行了。”谭小苦头也不回走在前头。
走了一段路,刘得银发现不远处泊着一条小船,于是明白谭小苦想干什么:“小苦,我们坐船去哪里?”
“去下游的武宣码头,离这里还有十多里,一会上了船不要说话。”
船家见客人来了赶紧把船撑过来,谭小苦声称陪老婆走亲戚,又装模作样地把刘得银扶上船。
船家也不多问,只顾撑船。顺水船很快,一个多钟头到了武宣码头。
谭小苦付了船钱,把刘得银扶上岸又去码头打听,得知下午三点有去广州的船还有余票,他当机立断买了一张船票。
此时还不到十点,离开船还有五、六个小时,谭小苦在码头旁边的客栈要了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刘得银掩上门,把头上的花头巾扯下来扔在床上:“扮女人真难受,话不能说、走路不敢迈大步。小苦,刚才你去窗口干什么?”
“买去广州的船票。”
“买到了吗?”
“买到了一张,下午三点开船。”
“为什么只买一张票?”
“你回靖州,我一个人去可以了。”
“你一路上没个人照应能行吗?”
“能在这条河上经营航运,都是很有来头的人,只要上了船安全有保障,你回去一来可以帮银老板做事,二来能省下一笔不少的船费。”
刘得银说:“这样也行,三点钟我送你上船。”
“不用送,船是从上游下来的,只停几分钟就走。我这趟广州之行除了要跟焦四师伯建立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另外还要替师父完成一个心愿。”
“朱师父有什么心愿?”
“这事说来话长,我刚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外界称他是南方盗墓高人纯属徒有虚名,只有他的师兄焦四才是真正的高人。因此,他有个心愿,想把我送到广州跟焦师伯学徒,可惜这个愿望还不不及实现他已经……”
“你师父是谦虚,我认为他与焦四应该是各有所长不相伯仲,他那样说是对你寄称予厚望,希望你能吸取二者长处超越前辈。”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无论怎样,我要错此机会好好向焦师伯学习。你到家后,代我向鈺莹报个平安,也转告银老板不要急,办完事我会尽快回来。”
“你大概要多久才能回靖州?”
谭小苦想了想:“三个月吧。”
“现在是农历二月,如果你能在农历五月回来最好,就怕时间拖得太久会夜长梦多。”
“好吧,我尽量争取早点回来。”
刘得银把花衣服脱下来递给谭小苦:“还是你穿上,路上或许用得着。”
“衣服是钰莹的,她还没穿头回呢,上了船也不用乔装了。两广太热,早就该脱了,你穿回去交给钰莹。”
刘得银说:“好吧,我穿回去给你老婆。”
谭小苦说:“你什么时候走要看情况,没有事最好不要出门,他们正像疯狗一样到处乱窜,万一碰上了很麻烦。”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