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正好卖豆腐的返回来,蒋兴和把门打开,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买了二块豆腐,然后随意问道:“我记得几年前卖豆腐的那位不是你,他是你什么人?”
“你说的那个是我哥,他分家了,去了县城卖豆腐。”
快六年了,每一个寻常人家都要发生许多变故,更别说一个国家了!蒋兴和只有感慨的份。
不一会,昨晚约好的厨娘带着食材、柴禾过来了,蒋兴和见她俩一进屋就先烧水,便说:“不用烧洗脸水了,我们去河里解决。”
蒋兴和取了毛巾来到屋后,屋后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家家户户都砌有码头供取水、洗衣服之用。码头的边沿爬满了小虾、小鱼,搓几把毛巾,那些小鱼们不仅不逃跑,反而围了上来……东边的太阳出来了,霞光映在水面,将远处的山涂上一层桔红的颜色……
不一会舒振乾也拿着毛巾过来了,主仆俩洗完脸回到屋里,这时早饭也做好了。
靖州客栈客房。
邓老大出去不久又回来了。刘得银说:“你不是要去买水果么,又不买了?”
“不吃水果了!”邓老大反手把门关上,用力有点大,把房间都震动了。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已经习惯天天吃水果了?”
“我在广州养成的习惯多着呢,不光要每天吃水果,每天早晨还要叹茶,餐餐不能离开苦瓜炖汤。”
“这里不是广州,没有那么方便。”
邓老大在床沿处坐下:“不是方不方便的事,又碰上那个讨厌的家伙在外面晃悠,。”
“那个象猴子一样的瘦高个?”
“是他。”
“他叫候洞猿,都梁警察局的,以前我在望乡客栈见过几次。”
“他妈的,都梁警察局都变成蒋兴和的家丁了。”
“到处都一样,难道你们广州的警察局就不是陈司令的家丁?”
“什么‘你们广州’?以后我们都是广州人。”
“我哪里算广州人,广州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广州很大,大得你没法去想……都说天宫漂亮,我敢说天宫就是照着广州的样子造出来的!”邓老大一说广州又眉飞色舞起来。
“你又想广州了?”
“说不想是假的……得银,你上次在枫木岭和小苦见面,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具体时间没定,他说等不下雨了就过来。”
“现在不怎么下雨了呀。”
“那他很快就要过来了。”
邓老大:“他会来这里找我们吗?”
“应该是吧,他要我们在这里不要挪动。”
靖州警察局。
晚饭后,姜再云从伙房回到房间脱下警服准备去球场打篮球,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局长我可以进来吗?”
姜再云吃了一惊:“张老板你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是吗?”
“欢迎欢迎,我敢不欢迎你吗?”姜再云赶紧搬了一把椅子。
舒祥林进来后顺便把门掩上,落了座又环顾左右:“姜局长你这里还是老样子啊,没有什么变化,哈哈。”
姜再云很不安:“张老板有什么事你快点说,他们还在球场等我呢。”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老朋友。”舒祥林说着话把一个大布袋放在书桌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舒祥林边说边从袋子里掏出一封封大洋,“一点小意思。”
“张老板你把东西收好,我是不会要的!”
“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才送上门来。”
“你不要为难我!办不到的事我给绝对不办。””
“你话都不让我说,怎么知道我会为难你呢?”
一行人走在湘黔古驿道上。
罗国矮骑着马,对在前面牵马的罗建成说:“这段时间你满意了吧,天天过着神仙的日子。”
“还可以,都是托矮哥的福。”
“怎么样,做神仙有什么感受?”
“舒服呀。”
“除了舒服没有别的了?”
罗建成停顿了很久才说:“矮哥,你是不是要听真话?”
“我不听真难道还喜欢听假话不成?”
“不瞒你说,一开始我确实兴奋,在都梁城里,吃喝玩乐,要什么有什么,身上不用带一分钱,只须报上名字,我认为神仙也不过如此。但时间久了之后,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这让我想起,蒋老板家里养的猪,天天吃油汤剩饭腻了,吃潲象是吃毒药一样细嚼慢咽;穷人家的猪不一样,潲里全是青草,见不到半粒米,每顿都是吃得津津有味,一大盆猪潲一会功夫一扫而光。”
“你的意是穷人家的猪比富人家的猪过得快乐?”
“这是我亲眼得见的,快乐不快乐只有猪知道。”
“你说的话我认同,别到外面去说,传到蒋老板耳朵里就麻烦了。”
“谢谢矮哥提醒,我才不敢那样把自己作贱呢!”
这时走在后面的杨云志追上来:“矮哥,前面是蒋家坊,谭小苦说他想去邓家冲看看他老婆。”
罗国矮想了想说:“去看老婆可以,但不能太久,我们在镇上等他。”
蒋兴和与舒振乾吃过早饭骑马出发。唐承绪的老家枧塘村属于芦洪市镇管辖,从街上到那里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一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一座在乡下难得一见的豪华院落,再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唐生智的老家到了。为了表示尊敬,蒋兴和在离槽门很远的地方就下了马,随之舒振乾也跟着下马。
“老板,当地人说,唐司令的老家叫‘大剪刀村’,莫非这地方在过去是产剪刀的?”
“不是‘大剪刀村’,是‘大枧塘村’,木字边一个‘见’,枧就是水槽的意思,宋代诗人杨万里有诗云:秧畴夹岸隔深溪,东水何缘得到西。溪面只须横一枧,水从空里过如飞。”
“老板你真了不起,不光行了万里路,还破了万卷书,我就只知道李白、杜甫,不知道还有杨万里。”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说着两个人到了槽门口,有家丁上前过问:“二位客官何事?”
蒋兴和施礼:“找老爷的,刚获知他老人家在家里。”
“请问如何称呼?”
“在下都梁绸缎庄蒋兴和。”
“是蒋老板呀,好好好,我这就去通报!”家丁转身离去。
“老板,你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么?”
“是呀,跟你一样头一次来枧塘村。”
“这里的人为何认得你?”
“我也奇怪,一见如故似的。”蒋兴和说出这话时一脸平静。
“我知道了……”舒振乾搔了半天头终于明白。
“你知道什么了?”
“一定是国矮先在这里做足了功课!”
“你呀,总算开了点窍!”
不一会家丁回来了。
“蒋老板你们运气好,来早一点太爷不在,再晚一点老人家就要出门。怎么,罗国矮没有来?”家丁上下打量舒振乾。
“国矮在家里有事抽不开身,下次一定带他来——怎么称呼啊?”
“小姓钟,贱名秋生,是这里的管家,呵呵……”
“原来是钟管家啊,国矮代问你好,他还特意委托小舒给你带了点小礼物:”蒋兴和说着向舒振乾使眼色。
舒振乾会意,从包袱里取出一包封好的大洋。钟秋生眼睛发绿,嘴上却说:“这样不合适吧,国矮兄他怎么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