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嘭的推开,声音惊了曲染一颤。
“该死,都十年了还不忘给我使绊子。若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女人。”
曲染的面目狰狞,怒气冲冲的就要找戴若雪算账。
倒是左右丫鬟拦住了曲染,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夜深了。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再去啊。您的身子本就弱,若是淋了雨可怎么得了啊。”
“依奴婢看,眼下什么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您赶紧怀上老爷的孩子。一来有了后以后,孩子一定能让老爷收心。二来,也可以狠狠地气到她不是么。”
丫鬟的话,确是引起了曲染的沉思…
“我也想怀,可是你们也知道,这十年老爷根本也不碰我。不是我想怀就能怀得上啊。”
提起这事,曲染就伤心。
这么多年,除了当初算计周清杉那次两个人有过肌肤之亲之外,周清杉清醒的时候从未主动碰过她。
“奴婢听说…”兰因在曲染的耳边小声低语,引得曲染连连称赞。
刚刚还要去找戴若雪算账,转头就被兰因的话活了心思。
“也罢,那我便明日再去。反正我是他的媳妇,我不急,该是她急才对。”
第二日一大早,便不出戴若雪所料,曲染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戴若雪呢?叫她出来见我。”这曲染也算个是个痴情女子,不说是能文能武倒也有些脑子,可是一遇到关于周清杉的便将理智统统丢到了一边。
曲染带人强闯进了戴府,戴家的众人自是知道曲戴乃是故交,也不敢将人棒打出去。
前厅的下人忙将事情禀告给后堂,后堂又将事情告知了秋叶。
是以当秋叶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是早已守在这的清瑗,和正在洗脸的戴若雪。
“小姐,曲小姐来了。奴婢们拦不住她,这会子已经在正厅了。”
不料戴若雪听完并不着急,反而是更加慢慢悠悠。甚至还叫清瑗去告诉曲染等着。
“你来的正好,这丫头的手笨极了,你来帮我梳头。”
秋叶给戴若雪递了擦手的帕子,又将人扶在了梳妆台前做好。
秋叶的手很巧,没几下发髻的形状便隐隐出现。
“今后,便梳寻常女子的发式吧。”
这话说的秋叶一愣,似是未料到十年发式一朝更换。
想了许久,秋叶这才想明白,戴若雪口中所谓的寻常女子发式,也就是闺阁女子常见的发式。
自古以来,只有已为人妇的女子才会将头发盘起来,以区别是否婚配。像戴若雪这般闺阁女子盘发十年的属实不多见。
“小姐您可是相通了,若您开口,那北城里来提亲的媒婆势必要踏破咱戴家的门槛了。”
提到提亲,戴若雪难得的红了红脸:“休要打趣你主子,小心将你先嫁出去。”
戴若雪玉指戳了戳秋叶的脑袋,主仆俩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其乐融融。好像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个曲染。
“行了,咱们也该去见见外面的母老虎了。”
秋叶扶着戴若雪,两个人悠哉悠哉的走向了正厅…
却说兰淮竹,也被这曲染的不请自来而吵醒。
“你再敢在这大吵大闹,我便堵了你的嘴丢出去。”戴若雪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四姐。”
“别叫我。”戴若雪一步步上前,眉眼含笑的盯着曲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喊大叫,吵到我父亲在天之灵怎么办?”
曲染每次来到戴府,都有些许的心虚,戴若雪今日这话更是吓得曲染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懂不懂,与某何干?”
正厅里曲染和戴若雪的博弈处于下风,一转头就看到了刚刚出来的兰淮竹,讽刺的开口:“没想到四姐还在府里养了个小白脸,你就不怕伤了清杉的心?亏他可是一心一意想娶你过门。”
这话像针一般,戳在了戴若雪的身上。
“他未娶,我未嫁。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事。”戴若雪冷着脸瞪着曲染,“更何况我就算在这府里养上几个男人,谁又敢说个不字?”
“我警告你,别拿周清杉来恶心我。你用过的男人,某不屑再要。”
戴若雪转头,瞥了一眼兰淮竹:“他爱娶谁娶谁,凭他负我,这辈子他休想将我写进他们周家族谱。”
留下两句话,戴若雪带着一众丫头扬长而去。
这曲染一口一个四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年少时二人是多么亲密。叫的她都有些心软了…
“雨也停了,我得回去做班了。”
兰淮竹和戴若雪短暂道别后,离开了戴府。
‘好戏已经开场,委屈你了。’戴若雪注视着兰淮竹离去的背影,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不久前,她收到了清歌传回来的消息,戴父之事已初见眉目,所以戴若雪做了一个局…
而兰淮竹很不幸,成了这出戏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扪心自问,戴若雪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那八年里,她见过太多的黑暗。达官贵人的淫乱奢靡、不同演员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不同班子里的明争暗斗…
昨天之前,戴若雪从未想过将兰淮竹拖下水。而就是这场雨,却改变了戴若雪原本的主意。
是兰淮竹自己撞进来的。戴若雪这么安慰自己。
戏中人各怀心思,谁都不例外…
出了戴家门的曲染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原本看上去愤怒的模样顷刻间被冷笑取代。
她虽然怕,但也不怕。谁叫这事不是她一个人犯下的呢。
戴若雪给她下马威,她也给戴若雪准备了一份大礼。
只是可惜,要用这种自毁形象的方式来麻痹戴若雪…
“路还长,四姐我们走着瞧。”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直泛冷意,给人一直她本该如此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