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觉察到前面的老妪,再怎样不理朝事儿,也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不是常人可以拿捏的老妇!
“小臣僭妄,请太皇太后恕罪!”
闻主事跪在地面上。
太皇太后起身离开。
堂堂一国越国公主,沦为外室。
她作为一国太皇太后,却以权压人,所求无非是为越国公主一个妾位。
太皇太后长叹,站在茶馆儿门前,遥遥看向紫禁城的方向,隐约看到金光流转的琉璃瓦。
闻主事擦一擦脑门凉汗,爬起,站在窗前,看到太皇太后乘坐马车离开。
“咚咚!”
门被推开,随从进,禀报:“太皇太后入宫去了。”
闻主事眼神晦暗,好一会工夫,唇角上扬。
十拿九稳。
……
楚灵跟燕问轩回寮室。
燕青竹蹲在门口。
看到二人来,回过头望一眼寮室,筱筱坐条凳上,看着抹茶糕出神。
“爹娘亲。”燕青竹走来,领着二人去一边儿,压轻声音说:“她去见了阿越,洪叔看着阿越。”
楚灵有种果真这样,又有种淡淡地失落。
阿越是筱筱的亲生母亲,他们对她再好,也比不过亲生母亲。
“筱筱知道亲生母亲是谁,看起来是故意接近我们。小小年龄,就这样能忍会演,心城府都不浅。”假以时日,恐怕会成长一个可怕的反派。
“回去就送走。”楚灵拿定主意儿,筱筱是个隐患,送到荪老太太在京师的落脚点。
“交给我。”燕问轩看向寮室,筱筱一个放到桌上,下颌压在背上,一个戳着松软的抹茶糕,好像陷入一个难题。
也许是常常被荪老太太取血,她非常瘦弱,没同龄人那样高。
这分成熟,远不是同龄人所能及。
“我叫人看着她。”
筱筱接触过阿越,阿越知道自个儿爆露,会有所动作。
楚灵点头。
几人进寮室,阿绿把东西收拾好,径直下山。
马车上,筱筱缩在墙脚落中,眼发直的看着鞋面。
“筱筱,你今天咋啦?出啥事啦?”楚灵给她一回会,如果她和盘托出,自个儿就另给她安排一户人家收养,阿越并非好娘亲,会毁筱筱。
筱筱双膝并拢,一个搭在膝上,脑袋侧靠在臂上,另外一个拇指刮着鞋面。
大大地眼迷茫,失神,沉浸在自个儿的世界中。
一边是对她好的楚姨,边是娘亲。
筱筱没法抉择。
她非常疑心,这般温柔的楚姨真的害死她的爹么?
娘亲提起楚姨的名字,彻骨的恨。
“楚姨,你是好人么?”
许久,筱筱问一句。
水汪汪的眼,直勾勾看着楚灵。
她不应该动摇,娘亲生她受好多好多苦,只须她依照娘亲讲的做,不必再寄人篱下,回娘亲身旁,一直跟弟住在一块。
楚灵被问的一怔,说:“筱筱认为楚姨是好人,还是坏蛋?”
筱筱看着楚灵不讲话,指越扣越使劲,“嘶”,指甲盖儿抠的开裂,血水快速染红粉白的指甲盖儿。
“咋啦?”楚灵攥住筱筱的腕,食指指甲盖儿在肉中开裂,打说:“楚姨是好人,坏蛋,这样难答复?”
筱筱垂眼,看到楚灵取来剪子,帮她把指甲盖儿修剪齐整。
“楚姨是好人。”筱筱声音发闷。
楚灵修剪好指甲盖儿,放开筱筱的腕,淡淡地睨她一眼。
“昨天我听见消息,找到你姥姥的住处,等会把你送去。”
楚灵收好剪子,把裙面上的指甲盖儿收拢,自窗子丢出。
筱筱面色发白,愣愣的看着楚灵,“我……我姥姥……”
“你姥姥已然仙逝,我送你回她的住处,再通知你的姐姐去找你。”楚灵看着筱筱眼泪在眼圈打转,鼻头红红的,难受的样子,不要开脸,她给过筱筱会。
“楚姨,我……”
楚灵截断筱筱的话:“筱筱,你有个叫荪凌的姐姐,她在闻家,不会不管你。”
筱筱面色煞白,一直看着楚灵。她好像倦极,靠在燕问轩的肩头合眼休憩。
行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咽喉。
回燕家,阿绿收拾筱筱的衣服,黄生把她送走。
筱筱双扒着门框,眼眶通红的看着楚灵,不肯走。
燕青竹走去,预备把人扛走。
常安搀抚覃早夏走来。
覃早夏单脚跳,站在筱筱跟前,身体的重量靠在门框上。
“筱筱,你有自个的亲人,应该回你亲人的身旁,以后要乖乖的,下回姐姐可救不了你啦。”覃早夏取出一对珠花儿,把筱筱的碎发扶顺,戴在她的发鬓上,轻轻摸一下她的脸庞。“真好看。这是姐姐亲做的,赠给你的礼物。”
筱筱眼泪掉下,给洪叔给抱走,塞入马车中。
燕青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覃早夏,见她看来,说:“脚好啦?”
覃早夏回说:“我这是引血归元。”
燕青竹:“……”
楚灵见儿子吃瘪,乐不可支说:“可算有人治住你了。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你再这般不饶人,会找不到媳妇。”
燕青竹睨见覃早夏拿着手帕掩嘴儿,隐约可见上翘的唇角,面色难看。寒声说:“古往今来,寄居在家的娘子,多半会收为儿媳。”他睨见覃早夏惊讶,转而变的僵直的表情,心情大好。往府外走,“我没有啥好担忧的。”
燕问轩坐书房,料理公务。
蒋波神情凝重:“主人,太皇太后见过阿越后,下山约见闻主事,叫阿越正式进闻家的门,闻主事有个要求,必得叫闻如懿入宫为妃。”
燕问轩锋一停。
“皇太后劝说圣上,意欲叫闻如懿跟钟家姑娘一起入宫。”蒋波幸灾乐祸说:“圣上一口答应。闻家真是好算盘,进了宫,就可以得到圣上垂怜?”
燕问轩把毛放到洗里边儿,知道弘璂的打算。
他钟情清屏郡君,可南越王有意叫清屏郡君嫁进燕家。
清屏郡君顺应南越王的安排。
弘璂作为帝皇,不可能唯有一女人,他就不把人纳入宫。
既不是所爱之人,后宫有多女孩人,他全都不在乎。
闻主事跟钟家来往密切,闻如懿入宫,钟家之女为后,二家铁定会站在对立面,互相牵制。
“圣上派教养姑姑去闻家,教导闻如懿,说是给一个淑妃之位。”蒋波嘿嘿笑说:“圣上都未派遣人去钟家,显的极重视闻家,还给阿越送了礼,有意给一个恩典,抬她为闻二爷的平妻。”
燕问轩掐眉头,弘璂这样抬举闻家,就是挑起钟家跟闻家的矛盾。
放出抬阿越为平妻的烟雾弹,就是叫元配跟阿越相争。
燕问轩低低“恩”,“可还有啥事儿?”
蒋波问:“哦对了,郢大人给你递帖子,商量盐,铁一事儿。这是第回,咱继续回绝?”
“郢大人?闻二爷岳丈?”燕问轩指叩击桌面,沉声说:“赴约。”
……
闻家,二房。
寒氏在屋中踱步,外边传来的消息,让她心生怒。
闻二爷往府中抬妾,寒氏都大度的收下,后院儿中一片和睦。
现在闻二爷这样打她的脸!
外边养的东西,接归府,将要成为平妻,跟她分庭抗礼!
“二太太,爷这回真个是糊涂。越国公主哪里是好想跟的人?谋害前淑妃,先帝,还有啥事作不出?新帝毫无帝皇的霸气,居然忘了母仇,抬举一个仇敌!”潤樰着急说:“越国公主进府,咱岂不是给压一头?”
寒氏一口牙近乎咬碎:“太皇太后的作主,新帝哪会拒绝?”心口堵着气,寒氏吞咽不下,“潤樰,收拾东西,回郢家。”
“二太太……”
“快去!”
潤樰不敢再劝,立刻去收拾包袱。
此时,二等婢女引来一位姑姑。
“阿嬷,你怎的来了?”寒氏看到来人,正是她娘亲身旁的人,登时红了眼圈,“娘亲可还好?”
“老太太一切都安好。”姑姑把门合上,拉住寒氏的,叫她坐下,“老太太的了消息,叫奴才过来安你的心,不要被消息乱了心神。”
寒氏心一动,等姑姑向下说。
“太爷约见顾宰相,给拒绝两回,今天顾宰相赴约。坊间传他跟新帝是同母弟兄,新帝非常看重他,他的举动也代表新帝的态度。太爷今天在席间旁敲侧击,那位虽说没有说啥,可是那态度,你不必把阿越当作越国公主看待。”
“新帝碍于太皇太后的情面罢了。真的抬举,为什么不把封掉的公主府从新赐予阿越?”
“嬷……”
“你如果不信,大可一试。”
寒氏心不安,却更信任母家带来的消息。
阿越跟燕家是仇敌。
燕问轩位高权重,势力盘根错节。
先前不愿跟爹合作,现在新帝抬举阿越,燕问轩应约。
即使会错意,可是拢络住燕家,也不亏。
寒氏在阿越搬进前,邀请刺史夫人到府作客,把新打的东珠头面取出,请刺史夫人鉴赏。
刺史夫人钟情珍珠,架不住心中好,不顾闻家二房有喜事儿,带着婢女来。
“荞夫人,请坐。”寒氏热情的招待刺史夫人上座,命人把头面取出,“这是我收集108颗东珠,圆润无暇,大小一致,就是珍珠就收集了好几年,现在把头面打出,非常好看。”
“非常不错!”刺史夫人看着心中火热,爱不释说:“你上哪里请的匠人?我那刚好有一匣珍珠,刚好叫人打了。”
“你喜欢,就赠你。”寒氏笑说:“庆祝姐姐50大寿。”
刺史夫人推拒说:“怎可以叫你割爱?”
“我偏爱玉石,这头面原本为姐姐预备。请你来时还担忧,怕不跟姐姐心意。”寒氏叫人装进匣中,塞给刺史夫人的婢女。
刺史夫人笑纳了,预备为寒氏解忧。
此时,一帮人朝正屋走来。
刺史夫人看去,一眼认出是闻二爷跟阿越,眼神落到个孩子身上,稍微皱眉。
寒氏面色轻轻一变,讷讷说:“叫姐姐看笑话了。”
刺史夫人拍一拍她的背。
寒氏强撑着,起身说:“二爷……”
闻二爷满面春风,抚住寒氏的臂,“秀娥,院儿都收拾好了么?你叫潤樰带他们母子去安置。”
寒氏提醒说:“二爷,妹子进府,茶……”
闻二爷蹙眉:“阿越是公主之尊,给我做小,已然委曲她,好快圣上下旨抬她为平妻,跟你平起平坐,万万没给你敬茶的道理。”
“爷,谕旨没有下,妹子便是妾。即使是平妻,不必向我行妾礼,可她的地位依然比我这元配低下。一杯茶我是吃的的,就看妹子是否真心,想要侍候二爷。”寒氏端坐木椅上。
闻二爷气的面色发青,怪寒氏不识大体。
阿越看到刺史夫人在,摁住闻二爷的,笑说:“姐姐讲的没有错,我刚才入门,是应该敬茶。”
潤樰立刻端来托盘。
阿越跪在地面上,预备端茶,眼神一停,盏托没,眼光一闪,她端起杯身,烫的她指想缩回,杯子势必会砸在地面上,到时寒氏这恶妇会反扣她不敬元配得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