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她并没向钟家求助,表姨婆向她伸出援,她应下。
她除孝后,楚灵带她去各府应酬,钟家主母刚才提起这一件可笑的亲事儿。
覃早夏并不愚笨,钟家之所以再提媒事儿,那是看在燕家的情面,不然她这孤儿又怎样能入眼?
现在,担忧燕小兰有意撮合她跟燕青竹,覃早夏只得拿这事儿做挡箭牌。
“呀?是谁家公子?”燕小兰惊异,“是在京师么?”
“你不认得。”覃早夏不多言。
燕小兰心里惋惜,见覃早夏面露倦色,带筱筱去睡觉。
……
次日。
燕小兰带着楚经省去医堂。
覃早夏脚伤,留在府中。
别的的人去皇寺。
楚灵跟燕问轩去拜访主持,捐赠香油钱。
筱筱则是给安置在覃早夏居住的寮室。
燕青竹在一旁看守她。
筱筱心中急,怕楚灵找到阿越。
“哥,我想吃抹茶味儿的甜糕。”筱筱憋半日,将燕青竹支开。
燕青竹起身,“等着。”
筱筱等燕青竹走远,蹑蹑脚,跑出寮室,无头苍蝇乱转。
忽然,一个老姑姑扯住筱筱细小的手臂,吓的筱筱惊叫,给老姑姑捂住口。
“姑娘,和奴才来,夫人在等你。”
秋姑姑把筱筱带到一间寮室。
阿越端坐炕头上,冰凉的眼睛,见着筱筱的一刹那,露出笑。
“筱筱,到娘亲这里来。”阿越招一招。
筱筱打小跟着荪姥姥生活儿,懂事儿起很少见着阿越,她乖乖听话,阿越才会对她非常好,买新衣服,买甜糕,陪她睡觉。
不听话,她一年见不到阿越一回。
荪姥姥说她这一回听话,不会再取她的血,她可以留在娘亲身旁。
但是,楚灵跟长姐姐,小姐姐对她非常好。
筱筱看着阿越温柔的笑,移动步伐去,给阿越抱进怀中,小抓住阿越腰部的衣服,孺慕的用脑袋噌一噌,“娘亲,我想和你归家。”
阿越收紧臂,嘞的筱筱疼叫出。
她恍若未闻,咬牙说:“筱筱,你不听娘亲的话么?楚灵跟燕问轩害死你的爹,如果不是荪姥姥救娘亲,我也一起给他们害死,又怎可以生你出?荪姥姥扶养你长大,现在她被楚灵杀害,你是个乖孩子,就要帮你爹,荪姥姥报仇。”
筱筱睁大眼,“荪姥姥……”
“荪姥姥死了,她的亲人也全死了。楚灵对你好,是不知道你爹妈是谁,如果知道你是谁的孩子,会杀了你。”阿越放开臂,攥住筱筱的下颌,迫使她抬起下颚,“筱筱,你不听娘亲的话了么?等你帮爹报仇,娘亲就可以带你归家,不必东躲西藏了。”
筱筱垂下视线,她想象不出,笑的那般温柔的楚灵,会杀了她。
但楚灵昨天在餐桌子上,说找到阿越了,今天特意来证实消息是否属实。
“筱筱,弟叫娘亲给你买了甜糕,他非常想你。”阿越取来食匣,把甜糕端出,还有1碗碎果甜羹,“你想吃啥,告诉娘亲,娘亲买来叫人捎给你。”
筱筱眼眶发红,她也想弟。
“娘亲,楚姨今天来这里,是听闻你在这里。”
筱筱没有忍住,把消息透露给阿越。
“你跟她讲的?”阿越面目扭曲,抓住筱筱的肩头。
“痛,娘亲,我痛!”筱筱疼的大哭:“我没有说,没说……”
阿越面庞扭曲一瞬,这贱货居然知道她还活着?
计划被打乱,阿越再不主动出击,会非常被动。
她一把推开筱筱。
筱筱砰地跌倒在地面上,脸盘惨白,不敢看阿越猩红的眼,爬起,不敢哭。
阿越心思急转,已然有个主意儿。
她反应过来,看到筱筱缩在墙脚落中掉泪。
“筱筱,抱歉,娘亲被这消息吓坏了。她知道娘亲还活着,铁定会派遣人杀了娘亲。娘亲不怕死,就是怕筱筱跟弟再也没娘亲。”阿越把筱筱抱进怀中,哽噎说:“筱筱,你帮娘亲一个忙。你做好了,娘亲立刻接你归家。可不可以?”
筱筱抽噎着些头。
……
阿越目送筱筱离开,眼中冰寒。
秋姑姑欲言又止。
阿越心事儿重重,回太皇太后的寮室,男娃坐太皇太后身旁,用木炭在地面上画画。
她站在门口没动,要是这孩子有筱筱那样聪明,应该有多好呀?
“太外婆,治儿画的好不好?”闻治隆放下木炭,指着地面上的画卷,“这是太外婆,这是治儿跟娘亲,妹子。”
“妹子?”太皇太后一愣。
阿越胆战心惊,进讲:“治儿讲的是我跟章旸生的孩子。”而后,蹲在闻治隆身旁,摸出手帕给他擦说:“那是姐姐,娘亲教你多少遍,怎的记不住?”
闻治隆紧闭唇角,没吭声。
太皇太后皱眉,阿越说闻治隆笨,不聪慧,不得闻二爷喜爱。
“你现在另嫁,就安分过日子。我不理朝堂之事儿,你不必想在我这里得到啥,将心思放到孩子身上,教他做好人。”太皇太后并没因为孩子,而心软。
“皇奶,阿越不求你干政。我是逆子,一时间糊涂才给章老利用做错事儿。你对我心慈软,我现在已然悔悟。可不论怎样,我全都是父上的血脉,沦为外室,治儿是个私生子,身份比庶子还不堪。我恳请你,跟闻主事说,叫我给二爷为良妾。”
阿越想进闻家的门,还要太皇太后出面。
太皇太后缄默。
闻治隆打来一钵水,自衣袖中摸出帕,粘水将地面上画脏的地板擦干净。
太皇太后看到上边的“她”,给一点一点擦去。
她心叹息,阿越自视甚高,可现在被磨平堎角。求的不是妻位,而是个妾位。
这是为孩子,想要踏实的过日子?
“你下山。”
阿越心一喜,太皇太后这是应允!
“皇奶,谢谢你肯帮阿越!阿越有负你的教导!今后如素,为自个儿赎罪!”
阿越拉着闻治隆嘭嘭嘭的嗑头。
……
当日下午,闻主事在茶馆儿赴约。
太皇太后端坐木椅中。
闻主事致礼,“不知太皇太后请小臣来,有什么要事儿?”
“坐。”太皇太后示意闻主事坐下,阿越一事儿,她不好启齿。
当年放走阿越,就是算在新帝登极大赦天下。
只须阿越躲到这一天,就是命不应该绝。
太皇太后直奔来意,“闻二跟阿越有段情缘,老身请你来,叫闻二给她一个名分。”
闻主事非常惊讶,“越国公主?她不是……”
太皇太后苦笑,“闻二发妻在世,老身不谋求这妻位……”
闻主事直接噗通跪在地面上:“太皇太后,使不得呀。当年越国公主谋害先帝,当场被定罪。现在被赦免,可新帝……”
“新帝那,老身会作主。”
“可……”闻主事心里非常为难,“太皇太后,你说到这分儿上,越国公主委身给二弟当妾,小臣断没拒绝的道理。可越国公主当初谋害过淑妃,小臣……小臣心甚是不安。”
“小臣唯有一女,现在跟钟家定亲。如果叫越国公主进闻家的门,小臣只得推了钟家的亲事儿,叫小女入宫伴在新帝身旁。望新帝念在小女情面上,不跟小臣为难。”
闻主事用闻如懿入宫为妃,交换阿越进闻家。
太皇太后眼一眯,暗斥老狐狸。
雅阁中,静寂无声。
闻主事胜券在握,并不急着催促太皇太后,坐木椅中,姿势悠闲品香茗。
好半日,皇太后端起杯子,放到鼻头,有种水仙清香。
太皇太后吃不惯,皱一皱眉,“新帝的亲事儿,老身作不得主。让嫒要入宫,老身的跟新帝商量。”
闻主事心里不满,面上不显半分,以防太皇太青年疑。
“小臣不急,小女还没及笄。”闻主事扶一下胡须,话音一转说:“只是,钟家想尽快定下亲事儿。”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说:“老身不喜强人所难,更不会误人姻缘。大人大可跟钟家定下亲事儿。阿越那里上,老身可给她一女户。”
闻主事心一凛,看向太皇太后,她发如雪,脸面上刻满蹙褶。常年礼佛眼神平和平静,此时却透着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