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问山得到章旸的肯定,心中非常开心,“可以,我便依照这类手法写下。”
章旸把洛阳纸收齐整,递交给燕问山,“你有个长兄是户部少卿?”
“你怎知道?”
“同学言传你有个在朝中当官的长兄,姓燕的年青的男人可不多。”章旸拿出本书,“你写闲书的事,先不要跟他说,以防他不准许你写,怕你耽搁学业。”
燕问山打算写好,再告诉燕问轩,“多谢章兄提醒。”
章旸取出杯子,预备去倒水。
“章兄,我给你倒!”
章旸是跛子,不可以考取功名,进太学读书不为留遗憾。
燕问山殷勤的给章旸倒杯热水,因着戏本子缘故,跟章旸更亲近。
同时,章旸所有信息,蒋波都放到燕问轩桌案上。
燕问轩认真看完,章旸是章宰相的独子,是天残,很少出现于人前。
诸人只知章宰相有个独子,谁也不曾见到过。
为引燕问山上钩,入太学,章宰相想扳倒他,可谓是下血本。
楚灵不知这里暗潮汹涌,朱紫薇来接她给郢北恩看病。
她坐车上,朱紫薇正在研究楚灵开的方子。
“我不知他是肺胀疾,当他是肺咳疾,怪不得总不见好。”朱紫薇心生懊丧,是她耽搁郢北恩的病情。
“他有咳血的征候,并没跟我说。”
“肺咳会发展成肺胀。”楚灵神情凝重,“哥肺胀多半先天不足致使。”
朱紫薇捏紧了方子,郢北恩先前拒绝她,是由于咳血,以为活不长了么?
“能治好吗?”
楚灵不敢下定论,“看他身子情况。”
朱紫薇懂了,郢北恩的病情非常严重,身子亏损,没法治愈。
两人一路缄默,回元帅府。
郢北恩又病,已然下不来床。
身子太虚,一路劳顿,才叫他病倒。
朱紫薇听见又病重,面色发白,快步进内院儿。
楚灵疾步追上朱紫薇,一进房,咳声入耳,她听着揪心。
黛姬一大早守在床边儿照料,看到楚灵,眼眶瞬时红了。
“灵儿,你给北恩看看。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昨夜发高热,不让史仲跟我说们,一人扛一晚上。”
朱紫薇见郢北恩躺床上,面色颓白。急他的病,恼他不爱惜自个的身子。
摸着他的脉相,比先前更不好。
楚灵给郢北恩诊脉,开方,叫婢子去熬药。“他的身子不可以反复得病,会加重。”
“他怕半夜兴师动众,宁肯自个忍,身子不适,哪能忍?”黛姬无可奈何的说:“叫西阳夜中陪着北恩。”
朱紫薇坐床榻边儿,攥着郢北恩的手,做出个大决定,“我尽快跟他成婚,我守在他身旁。”
黛姬先前想促成这件亲事儿,现在见郢北恩病情严重,可不可以治愈的另说,怕耽搁了个好娘子的幸福。
“咳!”郢北恩咳两声,转醒来,“紫薇,咱们不可以出尔反尔。说好了病好之后娶你,就等我康健后再聘娶你进门。”
“郢北恩,早娶晚娶都是娶,为什么不早娶入门,咱们多些时间在一块?”朱紫薇鼻发酸,“这一生,我只想做郢家妇。”
“紫薇……”
“你曾说,你可以做到,就允诺我。”朱紫薇唇角扯出一缕笑,“我唯有这个要求,你不愿意应下么?”
郢北恩反手攥住朱紫薇的手,看着她通红的眼,沉默不语。
“咱们不去想可不可以治好,将每一日都当作最终一日,生活在一块。”朱紫薇手指头轻摸他的脸庞,她清寒的眉目柔和,“我是个眼神短浅之人,看不了长远,只看眼前的事。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不好吗?”
郢北恩为朱紫薇的真情动容,她每个字,全都戳到他心中。
如果不是有爹前车之鉴,这具身子不知苟到什么时候。
郢北恩喉间涌起痒意,闷咳两声。
他看着朱紫薇焦急的目光,一笑,把眼神自她脸面上移开,落到窗外。枯叶依在枝上,风一吹,散散飘落。
他不论怎样去拼力挣扎,总归如这枯叶零落。
“紫薇,春天是万物开始。等过这冬天,开春,我把你聘娶入门。”郢北恩眼神温柔,攥紧朱紫薇的手指头,颓白的面色在阳光下,倒像去了病,“好不好?”
朱紫薇另外一个手感受着指肚下郢北恩微弱的脉相,她点头,衣领上有滴泪。
黛姬看到郢北恩眼中不易察觉的暗然,背对诸人走出屋,眼泪涌下。
“娘亲,你怎么啦?”楚灵跟在黛姬的背后走出。
黛姬手脚冰凉,靠在柱上,才稳住身型。
“北恩的爹,没有可以熬过那个冬天,那年他26岁,醒过来的时间非常短。突然有一天,他清醒来,精神比往日好多,想看雪,北恩推他坐窗前,看着院儿,他说来年春,把西阳接来,咱们一块去江南生活。”
“鲑鱼,清酒,人间美事。”
黛姬声音轻细婉转,道出郢大爷最终遗愿。
郢大爷在这雪天中,安详离世。
郢北恩刚才说来年春聘娶朱紫薇过门,让黛姬记起郢大爷的状况,怕他会撑不过今冬。
“娘亲,郢伯父是没遇到靠谱的大夫。如果没我,哥也许没救。现在他遇到我,就是命不应该绝。”楚灵抱住黛姬,拍扶着她的脊背,“娘亲,哥没放弃自个儿,我全力以赴,即使病情没根治,起码能活到30岁以后。”
黛姬怎样不知是楚灵宽慰她?
“这些时间,不准哥出府门。等风寒好后,叫他每一天都练强身操,再在院儿中走一圈儿。他的身子得到改善,今冬不再反复得病,我有一半把握。”楚灵便是担忧郢北恩身子恶化。
黛姬谨记楚灵话。
楚灵嘱咐说:“史仲听从哥的命令,你安排一人贴身侍候哥,留意他的身子变化。”
“我搬到元帅府来住。”朱紫薇从屋中踏出。
“北恩睡了么?”黛姬见朱紫薇点头,眉目间染愁,“你们还没拜堂,住进贴身照料北恩,对你的声誉不好。”
“跟他好好活着比,声誉什么的微不足道。我们过自个日子,何必活在旁人目光之下?”朱紫薇非常豁达,“我跟北恩定亲,就把自个认定是他的人。不论他生死,这一生我只认他一个。”
朱紫薇不知怎样说服朱御医夫妻,当日下午就搬来。
楚灵拿着熬好的药进房,郢北恩躺床上,转身低咳,面色越发的颓白,眼下的青影,憔悴好多。
朱紫薇抚着郢北恩坐起,在他腰后塞枕头。
郢北恩穿的中衣宽松,瘦好多。
朱紫薇从楚灵手中接过药,一勺勺吹冷,喂郢北恩吃下。
“好点么?”朱紫薇放下碗,取来手帕给他擦拭嘴唇,“头还痛么?”说完,手背碰触他脑门,又贴在他颈子上,高烧已然退下。
她慌张的样子,让郢北恩浅棕的眼睛中,露点笑。
“好了好多。”郢北恩平跟的眼神望向楚灵,轻笑,“吃妹子配的药,不痛了。”
楚灵见起效,吐出浑气,“哥,你的身子有不舒适的,告诉紫薇,不可隐瞒,以防耽搁病情。”
“好。”郢北恩顺从应下。
楚灵跟朱紫薇对看了眼,一笑,屋中的氛围登时春风化雪一样变的融洽。
“我先走,有事,派遣人通知我声。”
“我送你。”朱紫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