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康帝焦头烂额，把燕问轩晾几天。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复康帝记起燕问轩提及的盐、铁论，叫赵总管把人领入宫。
燕问轩跟复康帝分析盐、铁公家专营利弊，最终认为开放盐巴池叫平头百姓自由生产，公家统一收购。
冶铁工坊准许平头百姓经营，获利的部分商贾分3成，另外3成上交朝堂。国库得到充盈，也并没抑制工商发展，实在是两全其美之策。
燕问轩作揖说：“民富则国强，小臣认为此方法甚好。”
这个方案，深的复康帝赞同。
那句民富国强，却让复康帝变了脸，当行将他撵出宫。
章宰相跟恭烈侯听见消息，笑了。
汪案忧心忡忡地面上门开解燕问轩。
“燕兄，官场沉浮是常有之事。圣上为涝灾一事儿，昼夜焦心，这才迁怒于你。再过几天，等圣上气消就好。”汪案看着燕问轩摊放到桌案上的洛阳纸，上边写着的正是盐、铁公家专营，非常切合实际，足可见燕问轩不是空有文采的人，很有治世之才。
“以燕兄的才学，不会被埋没。”
燕问轩捏捏眼尾，原想借用此方案，得到帝皇的心，再提出保汪案。
“圣上是明主，不会意气用事儿。如果独断专行，又怎样称上一代圣君？”燕问轩毫不担心。
汪案苦笑了声，没再说其他。
燕问轩比他聪明，他不过是空担忧。
心里非常清楚，燕问轩允诺要帮他，怕要落空。
燕问轩自个的处境都非常艰困。
“问轩，你快来帮我杀一个鸡。”楚灵声音在外传来。
燕问轩起身，对汪案说：“你在这里等候须臾，用完午饭再回。”
汪案犹疑的点头。
燕问轩走出书房，帮着楚灵抓住扑棱的公鸡放血，把公鸡丢在沸水中去毛。
楚灵利索的拔毛，“汪案来寻你做啥？”
“听到些小道消息，宽慰我。”燕问轩云淡风轻，不愿楚灵为此操心。
楚灵笑说：“也算有心人。”
燕问轩沉默不语。
杀完鸡，燕问轩洗净手，回书房中。
汪案起身说：“燕兄，我不留下吃饭了。我这就是去领牒纸，明天赴任。”
燕问轩看了眼桌案，点头，“也好。”
汪案仓促走出燕府，站在门口。他看着“燕府”二字，眼发红，隐有水光自眼里闪动过，攥紧拳，离开。
……
当日下午，燕问轩指责复康帝独断专行跟前朝皇上本质无异的话，传到复康帝耳中。
章宰相把盐、铁公家专营方案，在燕问轩原本想法上，稍加改动，呈递交给复康帝，道明这方案是新进士汪案的想法。
而且把燕问轩字迹的另外一分方案呈递在复康帝桌案上，疼斥盐、铁公家专营致使官僚贪污，平头百姓困苦，江山危矣等意见。
复康帝震怒，在章宰相推波助澜下，把燕问轩贬至白银县为县长，汪案则充任编修院修撰。
章宰相心满意足地离开。
复康帝看着龙案上2份方案，眼光晦暗。
“圣上，状元公……”赵总管想为燕问轩说句。
复康帝摆了下手，“红梅香自苦寒来。”
他叹息一声。
……
燕问轩还没上任，就被贬谪一事儿，传遍朝野。
消息传到燕问轩耳中，他倒非常镇静、平淡。
他去吏部从新报到，领牒纸。
回府中，上房门紧闭，燕问轩推开门。
楚灵跟兄妹俩在吃饭，听见响动她的手停了下，又开吃，好像没看到燕问轩一样。
楚灵的态度，叫兄妹俩觉察到气氛不对。没如往日一样，扑上，叫一声爹。
燕问轩拉开楚灵对面的一条坐凳，坐下。
他把牒纸放到桌上，推到当中一半位置，停住动作，把手收回。
楚灵余光睨见了，连眼皮都未掀开。
“灵儿，可有预备我的饭食？”燕问轩轻问。
楚灵慢悠悠的吃饭，并没搭理会他。
兄妹俩看看父亲，又看看娘亲，最终燕小兰跑到灶房，给燕问轩乘一碗米饭。
“谢谢小兰。”燕问轩把饭接来。
燕小兰轻声的道，“爹，娘亲非常难受。”
这话直戳楚灵的肺管，燕小兰看的出，燕问轩会不知道么？
燕问轩一愣，抬眼望向楚灵。
楚灵食欲尽失，放下碗筷，回了屋。
先前还在操心汪案外放一事儿，骤然风云瞬变。
汪案跟燕问轩互换了个职务。
她不信燕问轩被贬，他察觉不出半分的预兆。
燕问轩守口如瓶，她寻问过几回，他全都没透露点口风给她。
听到他被贬的消息，楚灵如雷贯顶。
燕问轩外放在白银县，而她着手在编医籍，这期间不得离京。
他但凡透露半点，她也好提早做预备。
半分不曾顾及她为人、妻的感受。
燕问轩推门进，屋中一片黑，楚灵背对门坐床边。
“灵儿，圣上嘞令我三天后离京赴任。”
燕问轩来到楚灵身边儿，把牒纸放到她手上。
楚灵一挥手，牒纸落到地面上。
氛围冷凝。
“燕问轩，你早已做好准备，结果已出，正合你心意，何苦再跟我说？”楚灵一对眼因为怒意，“三天时间非常紧凑，你与其在这跟我费口舌，不如去收拾行李！”
“灵儿，听我说。”
“听你说啥？并非存心在复康帝跟前说话激怒他？并非存心把汪案独留书房，忘记把盐、铁公家专营方案收起，才叫他有机可乘？”楚灵咄咄逼人。
燕问轩的心思非常细腻，每一句，全都是经过深思。
复康帝为填充国库，要盐、铁公家专营，而且抑制商贾势力。
而民富则国强这话放到平常并无问题，可在那类状况下，就是指摘复康帝！
他怎样会犯这类低级错误？
最开始燕问轩就在布局！
越是这般想，楚灵越难受。
燕问轩看着盛怒中的楚灵，嘴唇抿直，懂了她为什么动怒。
气他并没跟她商议，气他的隐瞒。
“灵儿，我是章宰相肉中刺眼中钉，留在京师受他打压，他决不会放任我做大。现在复康帝厌我，外放，他就会放松戒备。”燕问轩攥着楚灵的手，任凭她拼力挣扎。“我毫无背景，没法跟章宰相对抗，惟有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