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你莫非不好奇楚灵为什么不来接你？你在贡生院中奋笔疾书，受9天苦。楚灵在外边跟其他男人成双成对。京师街道小巷都传遍。”楼如丝看着燕问轩的面色，变的比乌云还沉郁，说：“可怜了孩子，给她疏于照料病倒了。才没时间来贡生院接你。”
“住口！”燕问轩冷叱。
“燕公子，这话不是我说的，京师中的人全都在说楚灵跟钱牧旧情复燃。”楼如丝的目光变的很怜悯，“楚灵没跟你说，她初10去钱府参宴么？”
燕问轩眼神凌厉，散发的气势，让楼如丝不寒而栗。
燕问轩收回目光，攥紧考筐回凤凰胡同。
楚灵去参加钱府宴会的事，告诉过他。
她参宴的衣服，是他为楚灵挑选。
楚灵对他的心意，燕问轩不会疑心。
但钱牧对楚灵有恋慕。
“姑爷！”黄生洪亮的声音传来。
燕问轩侧目看去。
黄生挥赶车来，“姑娘一大早吩咐我来贡生院接你，马车轼断了，修补耗去许多工夫。姑爷，你出的挺早的。”
燕问轩听言，可算有了二分笑，散去眉目间的阴霾。
他跟黄生并肩坐车轼上，把考筐放到车厢内。
“他们可还好？”
“两个小主子病了，姑娘日夜照料，消瘦许多。”黄生放低声，“姑爷，你要听到啥流言蜚语，不要往心中去。”
燕问轩立即记起楼如丝的话，他摇头，“我信她。”
他此时心里想着楚灵身姿单薄，现在更瘦，只剩怜惜。
黄生安心了。
车停在府门，燕问轩取钥匙开门。
直接去往孩子屋，两个孩子一头一尾熟睡，楚灵合衣靠燕青竹身旁，手心贴在燕青竹颈子上。
燕问轩空落的心，瞬时被填满。
他想触碰孩子，手是僵冷。
折身推出内室，灶上锅中温着水，燕问轩盛水去净室洗澡，卸去寒气。
燕问轩再度回屋，把手贴在燕青竹的脑门上。
烧退了。
燕问轩舒口气。
楚灵半边身体挂在床边儿，燕问轩把她抱起。
楚灵骤然惊醒，看着燕问轩。她又倒头把脸埋在他怀中，噌一噌，继续睡。
燕问轩抱她走出屋，看到黄生坐房檐下，“你看顾着孩子。”
“姑爷，你好好睡，孩子交给我。”黄生满口应下。
燕问轩抱着楚灵回自个屋，把她放到床上。
一粘床，楚灵猛然张开眼。
满脸懵的看着燕问轩看了好一会工夫，眨眼，好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燕问轩转身躺她边上，把她圈在怀里，“是我，再陪我睡会。”
楚灵这会真清醒，半撑身体，手心贴在他脸颊上，“你回了？”听他“恩”，楚灵靠他的肩头上，“顺遂么？”
“一切顺遂，只等出榜。”燕问轩手指头摸着她眼下的青影，这些时间照料孩子，没有能睡好。转身在她嘴角亲了亲，“辛苦你了。”
楚灵忽然抬头，单胳膊肘子抵在枕上，望进他彷如三月春水的眼睛，手指头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好像是不经意的问。
“问轩，如果有一天功名利禄跟我摆在一块，供你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这话问出口，楚灵心里有些不安。
外边谣言四起，楼如丝动作不断，恐怕等殿试开始，恭烈侯府便会有大动作。
她可以舍弃一切，只为跟他在一块。
他苦读，为是成人上人，情愿舍弃么？
燕问轩攥着她的手，“没选择。”
这俩他全都势在必的。
楚灵手指头顿住。
燕问轩清透清澈的两眼，眼神紧紧锁着她。
她细微的变化，燕问轩捕抓到。
“功名只为护你跟孩子周全。如果拿自个最要紧的东西去换，委曲自个儿，要这前程有什么用？”
燕问轩怎样不知，她在为楼如丝而忧愁，更紧拥住她，吻她的头顶。
她应该相信他的，两人一路相互抚持走来。
燕问轩不是轻巧受人胁迫之人。
他追求功名，却是靠自个的能耐。
为方便她去利民药署，他舍弃县学院，留在镇子里书堂，就近照料孩子。
这般的一男人，会在名利面前就范么？
不会。
那般就不是她认识的燕问轩。
楚灵伏在他胸没动，仅是气息有些急促。
燕问轩穿着亵、衣，胸涌起潮热，她的眼泪湿了衣。
他轻轻叹息，眼里浮出无限柔情。
“不要闷坏了，出来透气。”燕问轩摸她头发的手指头，滑至她下颚，挑起。楚灵的脸轻轻仰起，眼彷如两汪泉，雾气打湿黑睫，鼻头红彤彤，很有些楚楚动人，叫人想拥进怀里怜惜一通。
“你自个把这话记牢！你别负我，以后吃糠咽菜，我也无怨无悔。”楚灵恶狠的瞪着他，说：“你敢骗我，叫你后悔这一生托生做人！”
楚灵这种样子，像极了奶猫儿，并无威慑力。
燕问轩轻笑，垂头吻去她眼尾的眼泪，“甜的。”
楚灵呆呆，她摸一下眼尾，指腹粘着滴泪，她放进口中。
咸。
燕问轩一本正色说：“由心而生。”
“你不睡么？不睡我起了。”楚灵觉的好丢人，给这男的几句话，直催泪下。
一枚彷徨的心，终究安定下。
有他那句，她就无所惧怕。
燕问轩收紧胳膊，抱紧她，在她发顶轻声说：“我这些时日都没有咋睡，陪我再躺下。”
楚灵偎进他怀里，这男的是她的，谁敢伸出手夺，她便斩了谁的爪。
……
这一觉，燕问轩整整睡一日一夜。
他慢慢张开眼，兄妹俩趴在床旁边儿，两手托腮，睁着一对圆眼看着他。
“爹！你醒了！”燕小兰笑弯眼，赶忙向外跑去，“我去告诉娘亲！”
燕青竹拄着下颌，问他父亲，“科举真这样苦么？比练武还苦？我可以跟着外公行军打仗么？不去考这状元公。”
“你要练武，也不可以荒废学业。”燕问轩温润含笑说：“做个文武齐全的儒姜，岂非更威风么？”
非常威风么？
他两眼放光，“爹，比外公还威风么？”
燕问轩搓一搓他的头顶，“先把书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