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没带过楚灵,她到底有多大能耐,心中没有些数。
可是看楚灵这几年过的混日子,没有干一件好事儿,尽丢人,也不像这样有能耐的人。
“老头子真的将一身医术造诣都传给她啦?”孟氏蹙眉,“她会医,挣了好大一笔钱,心怎么还那样大?”打算攀高枝儿。
楚有明拿着一碗粳米饭在吃,一语不发。
“二姐姐虽说不如长姐懂事儿,她如今肯学好,不是蛮好?”楚桦拿着筷在饭碗中挑挑捡捡,夹着肉糜塞口中,“咱楚家在杏梅村有头有脸,哪个不敬二分?一窝子好竹,偏出她这样个坏笋。”
楚桦不喜欢这亲姐,叫他丢尽脸面。
在外边也好少说起楚灵,说的是远在京师的堂姐。
“用饭,说起她我便头痛。”孟氏拿着碗,提起筷,望向儿媳越氏,“你不是要找活儿干?楚灵请街坊邻居伐木种药,你去给她监工,不要叫那些人偷懒,白拿钱不干活!”
越氏被点名,心中不大愿意,她给白帮?算工薪么?
“其他人10厘钱一日,你是她弟媳妇,怎么着也要20文。”
孟氏的话,叫越氏喜不自胜。
楚有明蹙眉,“家中缺吃?她困难,咱们做爹妈的没有帮上忙,她如今日子好过,也别去占便宜。”
孟氏横眉竖目,啪,筷拍在桌上。
“我是她娘亲,拿她一点东西谁敢说什么?咱还出劳力!凭什么街坊邻居能挣这钱?越氏便不行?”孟氏拍打着自个儿的脸,“我这全都是为谁?桦儿没有什么大能耐,一家老小靠大伯父过日子。我这脸皮子再厚,也臊的慌呀!”
楚有明不作声。
楚桦厌憎的撂下碗筷。
孟氏瞥一眼几个人,“行医赚银子,我不止要越氏监工,还要叫楚灵教越氏。”
……
楚灵在里长家跟街坊邻居详谈,辰时初上工,未时末收工。
回家,把兄妹俩换下的衣服端到院中洗。
孟氏便带着越氏上门。
楚灵将衣裳铺在石头上,放上砸碎的皂豆裹在衣裳中,用棒子捶打。
“娘亲,弟媳妇,你们怎么来了?”
“衣服用草木灰滤水洗就行。”孟氏看着边上放着几根皂豆,蹙眉道,“皂豆用来搓澡都不够呢,还拿来洗衣服,可真够败家!”
楚灵抿嘴没有做声。
越氏看着都是细棉粗布麻衣服,可见二姑子兜中是有几个钱。
“你找人伐木,我叫越氏帮你监工,每日给她二10厘钱。”孟氏心痛楚灵的浪费,却没有忘正事儿。
这个事儿说在楚灵心坎中,这个事儿她委托里长帮忙,主要是守住树,免的给人给偷走。
这防人之心啊,绝对不可无。
“我已然找好人了”楚灵信不过孟氏。
“你退了那人,咱自己人还会坑你?这个事儿这样说定了。”孟氏颐指气使成自然,根本不听楚灵的反诘,“你医术赚银子,教教越氏。你一定要尽心,这原本就是咱老楚家的家传能耐,你弟不愿意学,这才让你捡了便宜。”
楚灵听到孟氏的话,把棒子一扔。
“我在燕家水里来火里去,不见你这做娘亲的说句公正话。姜氏要休掉我,直接闹上我娘家门去,你嫌弃我是累赘,给你们丢了人,才不得不出手去管。”
“如今我日子稍微有些起色,你们像蚊子嗅到肉,都一窝子蜂一样涌来,不占点便宜就感觉吃亏还是怎么地?”
“臭丫头,你请旁人上工不是请?怎不帮抚自己人?咱们又没有白白占你便宜!”孟氏想不到楚灵敢呛声,面色非常难看。“教越氏习医术,你又不会吃亏。她会了还可以帮你忙呢。”
“我请的是里长,你想叫越氏替下他,自个跟他说去,10文一日的工薪。”楚灵态度坚决,不容商议:“上工跟街坊邻居一样,我要一视同仁,不要想着粘点关系,就耍滑,我是会扣工薪,以防坏掉风气。”
“你!”
孟氏便没有这样受过气,在家中一向都是一手遮天,讲话非常有权威。到楚灵这里,半点脸面不给她!埋首搓洗衣服,根本不把她这做娘亲的放到眼中。
怒意噌的高涨,一脚踢向木钵。
木钵滑出一尺远,钵中的水晃出。
孟氏满面怒意,“我是你娘亲,这点小事儿,还要征求你答应?不要说我叫越氏帮你干活儿,就是上你们家白吃白吃,也是应当的!”
楚灵倏的站起,氛围瞬时剑拔弩张。
越氏赶忙出面打圆场,“娘亲,我跟着二姑子习医,哪里有时间监工?就叫里长帮二姐姐干活儿,我便跟在她身旁学手艺活儿。”
一来不得罪里长,二来又可以学能耐。
楚灵之前一穷二白,如今有钱买坡地,还请人帮工,可见给人医病蛮能赚银子!
楚灵这般的人全都可以行,她肯定也可以可以!
孟氏看着楚灵眼中的冰霜,好像她再说过分的话,对她不客气。
心里又是气又是怕,怕楚灵这俗妇真蛮横上手!
她可是连孩子全都毒打!又怎会敬她这老娘?
眼见就要谈崩,孟氏心中后悔先前的冲动。
强悍惯了,又拉不下脸。
“二姑子,娘亲性子冲,她也想咱家好,这般你也看着体面点。”越氏帮忙把木钵拣回,想帮楚灵搓洗衣服,看着一钵子脏水,着实下不了手,“我不耽搁你时间,你给人医病,我给你打下手。”
“灵儿,娘亲的性情急燥,你不要往心中去。我便指望你们姐弟两个都有能耐,这般咱们家不必活在你大伯父阴影下。”孟氏顺坡下驴,“姐弟两个应该守望相助,你就帮帮忙吧。”
楚灵紧绷着脸,越氏不是习医的苗子,也并不热爱医术药术,仅是把它当作谋生手段,怎会精通呢?
“我在县里药署做女医,她要想学,就跟在身旁看。”
楚灵即使教徒儿,也要挑选热爱这分事业的人。
她又道,“每天辰时去县里。”
孟氏面色变了下,每天辰时去县里,晚间回家,家中活谁干?